抵达海边时天已经黑了，坐在夜风徐徐的沙滩上，跟一群围着篝火狂欢的大学生隔着一定的距离。两人披着薄毛毯，安静地看海。冰凉的海浪缓缓爬上沙滩，偶尔能漫过她的脚踝，像调皮地小孩在给她挠痒。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就这样过了很久，洁白才轻声开口问道：“郁晨，你有特别恨一个人吗？”不等他回答，她继续说：“我有的，恨不得他去死。”说到这她才想起什么，“哦忘了，他已经死了。可我还是恨他。”

对此郁晨显然有些猝不及防，他心疼地吻了下洁白的头，“没有。但以前，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她也已经死了。”

“是照片上的女孩吗？”洁白看到过的，那天她跟着他上三楼时就在墙上的相框里看到了他跟她的合照，照片上的他还很青涩，穿着白色高中制服。而那个有着一头黑发和温柔大眼睛的女孩更像她的姐姐。

“嗯，那是我跟她唯一一张合照，我哥帮我们拍的。”郁晨点点头，陷入更深的回忆：“我曾经有自闭症，高中时特严重，死也不肯上学。家里只好给我找来了家教，也就是她，她叫芳芩。她生日时我哥送了她一台相机，她就用那相机拍了很多照片，然后洗出来，每次来我家上课时都送给我。她总是锲而不舍地向我证明，外面的世界有多美。我相信并走出来了。”说到这，郁晨露出了哀伤的笑：“现在想想，她跟你很像。坚强、懂事、隐忍，但比你更开朗。她三岁时妈妈就肺癌死了，十五岁那年爸爸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她高中和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每星期还会去养老院做义工，看到流浪的小动物总是忍不住抱回家，明明自己一日三餐都只能吃面包，还是会省钱去买鱼罐头和狗粮。我总是想，像她这样坚强善良还特别努力生活的人，上帝一定不会亏待她。可就在我高考那天，她车祸死了。我甚至都没机会告诉她，我喜欢她。”

说到考高，洁白的心狠狠颤了下。

“你记不记得，六年前高考那天发生过的一件事？”她问郁晨。

“公交车纵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