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亦安一直到车上面色都不太好,“砰”一声关上车门。
宋初“啧”一声,紧跟着坐上车,直接伸手抓住他手腕:“我在你眼里就是随时准备自杀的?”
季亦安斜睨她:“不是?”
“当然不是。”宋初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至少自杀也不能给人惹麻烦吧,在那种地方死,我没那么缺德。”
季亦安又彻底不想理她了。
宋初反倒满意地笑起来,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给你们放了四天假,打算干什么?”
“你呢?”季亦安咬住烟。
“我天天都是假,干什么都可以。”
“那你跟我回去吧。”
他单手懒散地搭在车窗沿,食指曲起,磕尽烟灰,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宋初诧异地扭头看去:“去哪?”
他就在她沉甸甸的目光下,淡声说:“西安。”
“你是西安人?”
“嗯。”
宋初的眼神变得更加意味难明,甚至有几分莫名其妙,可不影响她心头突然剧烈的跳动。
她不懂声色的屏住呼吸,指甲掐进指腹里,慢吞吞说:“我跟你回西安干什么。”
“本来就是我让你来云南的,就这么扔下你也不好。”季亦安又抽了两口烟,“本来不打算回去,可我妹妹一定要我回去一趟。”
“你还有妹妹啊?”
“嗯,13岁了。”
“读初中?”
“嗯。”季亦安垂眸笑了下,“刚刚读初一,成绩一塌糊涂。”
“你以前成绩好吗?”
“一般,那时候爱玩,只有考前临时抱佛脚还能考个平均线。”季亦安也没急着开车,一边抽烟一边跟她闲聊,“你呢?”
宋初的童年。
太早之前的事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小学二年级就被送去师傅那,她的小学和初中贯穿那个她现如今心底最深的阴影——顾老师,每天就喜欢玩刀,成绩也不好,琛琛和师傅死后,她被带回北京学了好几个月的英语,考了雅思后直接送去国外。
要说她以前的成绩,过得去的大概只有英语了。
“跟你妹一样。”宋初言简意赅。
她什么都没说,季亦安却在她中间的停顿中反应过来些什么,他喉结利落滚动了下,顿了会儿才说:“那你们该有共同话题。”
季亦安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偏头问:“给你买好机票了,明早十点。”
宋初蹙眉扭头:“我没说要去。”
“给我个理由。”
宋初冷哼一声:“我能给你好几个理由。”
季亦安没看她,只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干什么要跟你一起回西安?”
“什么关系都没有?”季亦安挑眉,而后非常不要脸地嗤笑一声,“宋二小姐,你干过什么混蛋事儿需要我提醒你吗?”
哦,我亲过他两回。
宋初冷漠地想。
她自知理亏,明智地换了个理由:“岑晗会吃醋。”
季亦安皱眉:“管她什么事。”
宋初叹口气:“我没带厚衣服,西安现在怎么着都得零下了吧。”
季亦安直接扭动车钥匙开车。
“去哪?”
季亦安理所当然:“带你买衣服啊。”
***
云南全年天气都不冷,商场里除了薄大衣、薄棉衣没什么能真正抵御风寒的。
季亦安站在商城走道边,双臂向后撑在栏杆上,看着宋初在店内瞎逛。
“小姐,看看什么衣服?”店员跟在宋初旁边。
“冬装。”宋初说,“去北方穿的衣服。”
“那就那边的羽绒服吧,我们店里适合那边穿的衣服可能还真不多。”店员赔着笑脸,“羽绒服里加件保暖内衣和厚毛衣就可以了。”
宋初顺着她指尖看过去,便见到一堆臃肿的羽绒服:“算了,我自己看看吧。”
说完,她朝门外的季亦安看了眼,男人大概又想抽烟了,奈何在禁烟区,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火苗或明或灭。
经过的女生好多都偷偷瞥他几眼,经过他后低声跟身边的同伴说着“好帅”一类的话。
宋初收回视线,在服装店内看了圈,精准地挑了两件符合她平常风格的衣服。
一条收腰针织长裙,和一件浅灰格子的厚版风衣,干净利落却又极显身材。
“是要这两件吗,我帮您挑尺寸。”
“嗯,最小码的。”
“不过这衣服可不抗冻啊。”
宋初笑笑:“漂亮就行。”
“你男朋友可该心疼了。”店员笑着把最小码的衣服外套给她。
宋初懒得解释,拿着去更衣室试了下。
她身材好,基本所有衣服穿到她身上都体现了“衣靠人穿”,很多时候衣服在她身上比模特穿着都漂亮。
宋初换完衣服出来,朝季亦安勾了下手指。
“怎么样?”她问。
季亦安眉间一动:“你腿不要了?”
“……”宋初低头,针织裙到小腿中央,底下都是赤露的,“我不怕冷。”
“西安冬天很冷。”
“冻死和丑死,我选冻死。”
季亦安嗤笑一声:“就你这打扮到人群里一走,别人都把你看成傻逼。”
宋初满不在乎地“嗯”一声:“漂亮的傻逼,无所谓。”
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店员:“就这两件吧,我懒得换回来了,帮我把外套包一下。”
“好嘞。”店员喜滋滋地接过。
宋初刚要拿钱出来,季亦安就已经把卡递过去了。
“你干嘛?”宋初问。
季亦安看她一眼,没打算理她。
宋初直接按住他手腕:“季队长,就你们那点儿工资,就别跟我抢了吧?”
季亦安哼笑:“啃老的玩意儿,还敢嫌弃我了?”
“……”
季亦安拨开她的手,把卡递过去:“把那边那件羽绒服也包起来。”
宋初:“……”
***
他原以为宋初到时候在北方猎猎寒风下终会向羽绒服低头,没想到她的的确确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真汉子。
宋初在零摄氏度的天,赤着脚脖子踽踽前行,走得非常感人。
“穿不穿羽绒服。”季亦安在旁边问。
“不。”宋初冻得牙都打颤,拒绝的干脆。
其实没有季亦安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这劲儿,宋初已经不介意穿上臃肿的羽绒服防冻,毕竟大风吹得人都没有那个闲心看街上的美女。
可季亦安实在太欠揍了,宋初几乎能想象自己穿上后将会遭到的无情嘲讽。
他哼笑一声,并没有打算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而是裹紧自己的棉衣,一把拉上帽子,拉链拉到顶。
让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非常怪异。
***
另一边。
“季蔚!作业做完了吗你就玩手机!一会儿吃完饭还要回学校的!”季亦安母亲,许悄年抓着小女孩的辫子,一把夺过手机。
季蔚就读的初中是寄宿制的,季亦安回家的日子也不固定,没赶上周末,还是刚从学校接回来。
“哥哥都回来了!做什么作业啊!”
小女孩的辫子被揪散了,歪歪扭扭,她不满地跺了跺脚,跑到镜子前重新扎辫子。
“你哥回来跟你做作业有什么关系,别瞎找借口!”许悄年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