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城下响起,张须陀的精神一震,转身看向了城楼那里,只见一身锁甲,甲叶撞得哗啦啦直响的秦琼,快速地跑上了城楼,张须陀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迎上前去,声音也微微地有些颤抖:“怎么样,太守怎么说?”
秦琼的脸色严峻,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元太守说早已经给朝廷,给至尊写了请求调拨赈灾救济粮的奏折,可是大军远在辽东,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回信。他说若是事情紧急,可以由将军你全权处理。”
站在张须陀身边的程知节恨恨地一拳击出,砸在城垛子上,一堆冰雪四溅,他的声音如同打雷:“鸟!元文都这厮,明明是不敢担责任,作为郡守,他不开仓赈济,难不成还要我们私开军粮吗?”
张须陀咬了咬牙,沉声道:“义贞(程知节的字,自从张须陀率部进入齐郡以来,程知节慕名来投,在剿匪平叛的过程中深深被张须陀的人品才华所折服,自愿留在军中成为一名偏将,张须陀对之也是以子侄辈视之,表字以示亲近),不要乱说话,元太守也有他的难处,大隋开皇律,是严禁各地文官武将私自放粮,以结私恩的。”
程知节恨恨地说道:“可他是一方父母官啊,官仓里明明有几万石的粮食,不都是去年年∟▼t初年中的时候从这些饥民的手里收购以作军粮的吗,若不是他强征暴敛,这些饥民又怎么会饿成这样。没有余粮?现在渡海的大军已经出发。他还留着那些粮食作什么?每天都有几百上千的百姓饿死。姓元的从来不看一眼,他还有良心吗?”
张须陀的嘴角抽了抽,这回他没再阻止程知节,秦琼沉声道:“将军,这些并非我们份内之事,我们已经在这里为饥民搭设了窝棚,建了一些临时的帐蓬,这些都是我们行军作战时所需要的。圣命也早在一个月前下达,要我等平定了山东的叛乱之后,也跟着渡海,以为后援,末将知道将军宅心仁厚,有爱民之心,但这确实超过了我们的能力,还是早早地拔营出海为好。”
程知节的双眼圆睁,厉声道:“叔宝(秦琼的字),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等从军报国。征战沙场,为的不就是百姓的安居乐业吗?看着这些百姓受苦。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一走了之?”
秦琼平静的回道:“人各有命,我们是军人,奉了君命,救了这些百姓,张将军可能反过来要被追究责任,而且动用了我们的军粮,根本无法渡海出战,这个责任,你义贞能负得起吗?”
程知节的脸上肌肉都在微微地发着抖,两侧脸上的虬髯一动一动地,却是说不出话,只能一声长叹,背过了身子,不去看那些正在挣扎和哀号的百姓。
张须陀闭上了双眼,缓缓地说道:“我军的军粮,够吃多久?”
秦琼微微一愣,刚想开口说什么,张须陀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叔宝,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军需官。”
一个穿着皮甲,拿着账册的军需官翻了翻账册,说道:“我军三万人,军粮够一年之需,足有八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