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刚才本来只是想嘴上占点便宜罢了,可没想到乙支文德真的说要来投降,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张得大大的,一时合不上,不知道乙支文德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而身后诸将也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沉吟了一下后,宇文述高声道:“乙支文德,你说你想要来投降,可是戏言?”
乙支文德的声音在两军之间这一里宽的空旷之地回荡着:“宇文元帅,军中无戏言,你应该很清楚,再说我乙支文德吃饱了撑的,要在这两军数十万将士面前开这种玩笑吗?”
宇文述咬了咬牙,说道:“你既然是来投降,那为何要带这支大军过来?如果你真的有诚意投降,那叫你的人放下兵器,脱掉甲胄,放倒军旗,然后三千人一批地走进我军寨中,由我军来处置。”
乙支文德摇了摇头:“宇文元帅,你这太强人所难了,即使我军要投降,也不是板上鱼肉可以任人宰割,实话告诉你吧,我乙支文德,是奉了我高句丽大王之命,前来向天朝大军谢罪请降的,但这个降,不是无条件,想必宇文元帅也知道,我军侥幸赢了几仗,现在辽东城仍然抵抗未下,我家大王知道惹怒了天朝,劳驾天子亲征,内心惶恐不安,所以希望宇文元帅能接受我们君臣投降的诚意,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以保全我们这小国寡君。”
宇文述的眉头渐渐地松开了,乙支文德的这些话,倒是很合理。看起来高句丽国王高元。是不想失掉自己的王位。于是在这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想寻求一个体面的条件,哪怕割让辽东,也要保住自己的王位,他点了点头,说道:“乙支文德,你如果真的有诚意投降,那就你自己一个人入我军营。咱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两国的友谊。”
乙支文德咬了咬牙,说道:“宇文元帅,你也知道,这回平壤之战,是我指挥,我杀了你们数万隋军,只怕你们那里想要我的命的人太多了,我乙支文德已是花甲之年,死不足惜,但只怕我这一死。或者是滞留未归,会误了两国大事。我家大王如果看不到我回去,只怕也会绝了出降之念。”
宇文述沉吟了一下,大声道:“乙支大人,我宇文述在此指天发誓,我以我作为大隋左武卫大将军,前军总大将,许国的名义,保证你的安全和自由,最迟明天午时之前,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我军大营,若有违背,管教我宇文家族死无葬身之地,男丁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
宇文述这个毒誓发得也够狠的,就是为了断绝乙支文德的任何借口,他也需要看看乙支文德是不是真的有胆量孤身入敌营,由此可以判断出高句丽王是真的想降,还是缓兵之计,现在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判断这可能是高句丽军的缓兵之计,也许这十万大军只是先头部队,想要抢占萨水之南的要地,而大军主力正在赶来的路上,是缓兵之计还是真心请降,乙支文德的行动可以作出最准的回答。
乙支文德哈哈一笑:“宇文元帅,你既然发这样的誓,那我若是再找借口不来,就是我乙支文德的不是了,好,就依你,只是我走之后,我军要退军二十里,以免两军之间产生误会,而我乙支文德前来拜会宇文元帅!”
宇文述的面沉如水,头也不回地就转向了中军大帐的方向,远处的高句丽军阵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如同一片燃烧着的火海,向后转移,而一道微弱的火光,伴随着马蹄踏声,在整体向后退的火海中,逆势前行,却是显得格外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