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地到了城门口,宋正本的身后跟着牛富达和个衙役,这就是全县所有的官差了,而洞开的城门那里,一个守兵也没有,吊桥早就放下,年久失修的桥板上,站着两百多人,挤得这破桥板“吱呀吱呀”地直响,为首一人,黑铁塔一般,满脸大胡子,黑巾包头,一身劲装,任谁看了,都会心中一凛,暗叹这实在是一条好汉。
宋正本走上前去,看到那人,也是心中一动,转而笑道:“好一条壮士啊,不愧是杨大将军的部下,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不知道这位壮士姓甚名谁,在军中担任何职务啊?”
那黑铁塔一样的壮汉微微一笑:“某姓窦,名建德,清河人士,在高士达高大头领的军中,担任行军司马。宋县令,你这饶阳城不错,我喜欢,能暂住一段时间不?”
宋正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了大片的汗珠,“扑通”一声,一下子就软到了地上。
一个时辰后,县衙大堂,窦建德坐在宋正本坐过的县令大椅上,看着站在堂下,昂首挺胸的宋正本,笑道:“宋县令颇有几分胆色啊,见了我这个杀人不眨眼,凶名遍河北的大盗匪,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让我也是刮目相看啊。”
宋正本冷笑道:“也就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才能让你占了便宜,若是平时,我这饶阳县就有数百守兵,加上民丁与衙役,哪是你这两百多人就能攻占的?时也命也,宋某落到你的手里,只求速死,还希望窦头领能善待民众,勿伤我饶阳子民。”
窦建德微微一笑:“谁说了我要杀你了?”
宋正本的脸色一变,这些年来纵横河北的各路义军盗贼,往往都是给逼得落草的百姓,痛恨官府,抓到官吏及士人,全都是各种酷刑折磨后虐杀,能给一刀来个痛快都算是好的,尤其是张金称所部,更是如此,宋正本曾经也听说过窦建德杀光了清河县的官吏,所以本不报任何生的希望,这回听到窦建德这样一问,反而有些惊讶。
宋正本沉声道:“窦头领,我们是官,你是匪,我们捉到了你,肯定也会明正典刑,你抓到了我,为什么不杀呢?”
窦建德叹了口气,说道:“我窦建德以前也是朝廷的子民,也是从军的军官,并不是天生就想为盗为匪,奈何昏君无道,虎狼横行,逼得我们这些人有国难报,有家难投,我在高句丽为国家出生入死,后方的县官却把我全家杀光,只是因为我窦家庄没有受到盗匪的攻击,宋县令,这事如果换在你身上,你会不会反?”
宋正本咬了咬牙:“窦头领的遭遇,在下也略知一二,很是同情,若是窦头领有意,在下愿意为你的招安,牵线搭桥!”
窦建德哈哈一笑,声如洪钟:“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再回头?我的弟兄们,无一不是给官府欺压,走投无路的良善,不灭掉昏君,不改变这个世道,所有人都没的活,现在河北没了强力官军,这里,就是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