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来那么多车的粮食,村里好些的人家,都出来看了,不过是放到了四叔和沈松现在住的院子,没人凑过去看而已。
沈大伯热的坐起,拿起扇子给两人扇风,他道:“就这天,再过两月不下雨,粮食还得涨。
手里握着粮食,比钱金贵多了。
再说,那买的是去年的秋粮,哪怕掉价了,咱们也不怕,买的便宜可以自家人吃。
你应该知道,咱们家这几口子人,一年差不多三十多石粮食才能吃饱。
盖房的好几十号壮劳力,一天差不多百斤粮了。”
管氏翻了一下身,给村里来家帮忙的壮劳力做两顿饭,那是应该的,她不是那抠门的人,她道:
“你说的也对,我问过师傅了,这四个院子,两个月差不多盖好。
那咱们得准备多少粮食吃?
回头,给老大媳妇娘家送两袋去,这连着送来两回杀好的羊肉了,都不要钱。”
沈大伯算术一般,“亲家人好,那年咱们帮秀永找胡大夫看伤,人家心里承情都记着呢。
一到过年,就要送来半只杀好的羊。
粮食么,下回他来我让大郎给他搬车上。”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这两个月就按一天一石算,六十石。”
管氏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听到丈夫说大至概,她庆幸道:
“还好砖瓦木料都是早前出钱买好的,上次苗床在,没有地方堆放,拉的砖料都放我哥家里了。
不然,就如今,还不得涨疯了。”
沈大伯笑道:“老木匠说,咱们买应了。
他说,木材场的老板,现在把卖价都提上去了,说是工钱都涨了,他不能不提价。
虽然说咱们一天干的天晌少,可师傅们工钱没加呀,还是老价钱。”
管氏想想也对,七两说避开中午最热的时候干活,工钱不用涨,师傅们干活儿却更有劲儿。
她道:“小时候前朝大旱时,几两银子一石米,还抢不着。
太祖那会儿总算安稳了,有回大旱之后,连着三年米价都降不下来。”
沈大伯压低声音道:“舅老爷找我到书房,他说元圣年间和前些年,一两银子四石米,是因为太祖仁善,当今又是个能干的。
也是因为打仗后人少了地却多。
现在,几十年下来,人慢慢又多了,地里的粮食却不见多太多,又有各地情况不一样。
要不然这粮价,也不可能忽高忽低,所以咱们买这么多,完全不用怕。
他说,就是掉价,粮店最低也三百文。”
管氏也不是个糊涂的,她小声的道:“还不是那些个倒卖抬价的大奸商,被太祖狠杀了一些吗?”
沈大伯颌首:“杀的都是该杀的,故意屯粮不卖,赚黑心钱。
人家永福楼的朱老板,就从来不乱抬价。”
他满怀希望道:“将来三郎中了秀才,咱们也能少交八十亩田税,减免两个丁口的徭役。
就不用为了粮价而发愁了。”
管氏叹息,“那也不可能全免自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