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三百四十八章(1 / 2)

 贾珂听长须人言下之意, 竟是把自己和王怜花当成了玉罗刹的仆人,微微一笑,说道:“阁下可是周伯通道长吗?”

那长须人笑道:“不错, 我就是周伯通。你们两个看着面生, 我从前应该没有见过,是玉罗刹新找来的吗?”

春歌道:“周道长,这位是王怜花公子,这位是贾珂公子, 这两位公子率领中原的武林高手,万里迢迢来咱们大光明境围剿西方魔教,如今西方魔教已经不在啦。”

周伯通大吃一惊, 说道:“玉罗刹呢?已经给人打败了吗?”

春歌道:“玉教主前几日出门了,至今没有回来,但是那些如今待在大光明境上的魔教弟子,都在玉少教主的带领下,向王公子认输投诚、弃暗投明了。两位公子知道你被玉教主关在了这里,特意命我过来, 把你带离此处。”

周伯通颇为意动, 但是想了想, 不住摇头, 说道:“这可不行。当年我打不过玉罗刹, 被他关在这里, 我俩约法三章,我随时都可以找他比武,如果我打赢了他,他就放我离开,而且把害死我师兄的凶手的名字告诉我, 如果我打不过他,我就得乖乖地待在这里。

老顽童向来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前些天他来找我,我还是打不过他,只好继续待在这里,今天我练成了一套分|身双击的功夫,以二敌一,天下再没人是我对手。玉罗刹武功再强,也打不过两个老顽童,我要留在这里,等到玉罗刹过来,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了,再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

王怜花听到“一套分|身双击的功夫”这句话,心中一动,想起了贾珂教给他的“左右互搏之术”。

当时贾珂跟王怜花说,这门武功是他在路上听到一个面生的老头说的,毕竟这门武功没有心法,没有招式,只有一个思路,也就是左手和右手同时使出不同的武功来,加上王怜花对贾珂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也就没有怀疑“左右互搏之术”的来历。

但是现在王怜花已经知道贾珂最大的秘密了,蓦地里听到周伯通说他练就了一套分|身双击的功夫,可以以二敌一,竟和贾珂告诉他的“左右互搏之术”的原理一模一样,不禁心生疑窦。

再看周伯通虽然须发皆黑,不见斑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上去最多四十余岁年纪,但毕竟须发很长,而且乱糟糟的,显得上了年纪,勉强符合贾珂说的老头的形象,于是向贾珂瞧了一眼,用传音的功夫,问道:“‘左右互搏之术’?”

王怜花这句话宛如一条细丝,飘入贾珂的耳中,贾珂知道王怜花是在问他,周伯通是否也是书里的人物,“左右互搏之术”是否是他想出来的武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咦”了一声,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问道:“周道长——”

周伯通打断贾珂的话,说道:“我师哥是道士,我可不是道士。我虽然是全真教的,但我师哥说我学武学得太痴,过于执着,道士却讲究清静无为,我若是做道士,只会违背本性,一定很不快活,要我千万不要做道士。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周道长,但我可不是,你叫我老顽童就是了,江湖上的人,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贾珂笑道:“好啊。老顽童,我从前听说,王重阳真人是寿数到了,自然死亡的,你怎么说,王真人是被人害死的?”

周伯通叹了口气,说道:“我师哥去世的时候是六十九岁,这个年纪,放在普通人身上,已经算是长寿了,但放在武林高手身上,还是有点早了。不过我那时心想生死有命,师哥武功再强,也拗不过天命,所以最初也以为师哥是寿限已到,自己死了。

后来我整理师哥的遗物,发现了一封书信,才知道我师哥生前最后一年,一直饱受鬼神困扰。似乎他经常在梦里见到那些早已去世的故人的亡灵,他们说他本该在六十八岁那年,就来找他们的,但他今年已经六十九岁了,继续留在人世,那就是有违天命,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就是软磨硬泡,要我师兄赶紧赴死。

我师兄觉得是有小人作祟,用这些鬼怪来对付他,他虽然是个道士,可不会捉鬼除妖,只好向会捉鬼除妖的道士求助。他大概找了很多人,可惜他和那些人来往的书信都已经烧掉了。

我看到的那封信,是一个据说很会捉鬼的道士的回信,也是老天保佑,我师哥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忘了,没把这封信烧掉。但是师哥的房里,只有那道士的回信,没有我师哥寄出去的信,所以我师哥生前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我看完了回信,仍是一知半解。

我为了查出师哥死亡的真相,就去那个道士的家里找他,但我到他家的时候,他家里人都在哭丧,说是前几天他去山上采药,被一条毒蛇咬死了。你们说这奇怪不奇怪,我都怀疑他和我师哥一样,也被什么怨灵缠上了。

除了这封回信之外,我还在我师哥的书房中找到了一幅画像,是我师哥亲笔所画,画上是一个挺美丽的女子,一看就是个女鬼。画上有一个破庙,破庙里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那女鬼一手支颐,坐在桌旁,闭眼假寐。她的手边放着一个破碗,碗里盛着清汤,汤里漂着些樱桃大小的人头,个个青面獠牙,十分可怖。画上一个字都没有,不过我看那女鬼的意思,似乎这碗汤是给我师哥准备的。

我想,我师哥生前向来身强体壮,他去世的前几天,也是神采奕奕,不见一点疲惫之色,哪里像是寿限已到的人该有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可疑,总觉得师哥是被人害死的,可惜始终没有找到线索。后来玉罗刹跟我说,我师哥确实是被人害死的,而且他知道这人是谁,只要我能打赢他,他就告诉我,我这才得以确定,我师兄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王怜花满脸不以为然,说道:“你怎么知道玉罗刹说的是真话,说不定他只是编了个谎话,好哄得你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呢。”

周伯通大惊,说道:“什么?他是在骗我?”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玉罗刹跟你说,你师兄是被人害死的。是玉罗刹主动向你提起的这件事,还是他听了你的怀疑以后,才告诉你他知道凶手是谁?”

周伯通道:“当然是我先告诉他的。本来我被黄老邪打断了双腿,关在桃花岛上,黄老邪逼我把《九阴真经》给他,他要火化了祭他夫人,我当然不肯,把经书藏在洞里,自己守在洞口,跟黄老邪说,如果他闯进洞来,我就把经书毁了。他当然不愿我毁掉经书,说道他总有法子叫我离开山洞,我就跟他说,咱们试试。

我俩这么一试,就试了三年有余,黄老邪自负得很,不肯在饭菜里下毒,只千方百计地诱我出来,我出来解手,他也绝不趁机溜进山洞,把经书抢到手,有时候我假装在外面大便一个时辰,他也耐得住性子,躲在树林里等我一个时辰,决不占这个臭便宜。”说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怜花心想:“能让老黄在树林里守着你解手,你也算是很了不起了,我看他对老婆都不会这么贴心。”他虽在心里这么想,但毕竟与黄药师相识多年,两人都是文武全才、博学多能之辈,经常在一起探讨各种学问,总不能跟着周伯通一起取笑黄药师,只好把这个念头闷在心里。

周伯通见没人跟他一起笑,心下有些没趣,也就不笑了,继续道:“后来黄老邪突然发疯,举家搬出了桃花岛,把我也放了出来。我向来闲不住,被黄老邪关了三年有余,可没把我闷死,最初的几个月,我什么也不想,就四处转悠,哪里有热闹看,我就去哪里。

有一天我在戏班子里看戏,那天晚上的戏很无聊,我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忽然瞧见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我觉得他们比戏台上的戏好玩,就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来到外面的花园。

花园里挂着灯笼,灯光将这三人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人是个姑娘,就是那个戏班子里的戏子,另外两人都是大汉,眼中闪烁凶光,看着就不像是好人。我听他们说话,才知道那姑娘生得娇怯怯、俏生生,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却是那两个大汉的头儿。

那姑娘找了一个没有光的地方,说道:‘不是跟你们说过,今天晚上不要过来吗?’一个大汉道:‘头儿,咱们今天晚上过来,也是逼不得已。咱们这笔买卖不能做了。’

原来他们是一伙毛贼,那姑娘每到一处,就会打听当地最蠢笨、最好色的富家公子,然后投其所好,想办法迷住那富家公子。待得富家公子把她带回了家,她摸清楚富家公子家里值钱东西的位置,抓到富家公子或者他家人的把柄之后,那两个大汉就会摸进富家公子的家里,把之前的东西洗劫一空,然后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去下一个地方。

那姑娘倚仗手里的把柄,连着做下数十起案子,始终没有人敢报官。这次她看中的富家公子,格外喜欢戏子,她便投其所好,混进了戏班,想要一举拿下那富家公子。

那姑娘待在戏班里的这段时间里,那两个大汉也没有闲着,一个监视那富家公子,一个在镇上打听那富家公子的事。傍晚时分,突然来了一帮官差,围住了那富家公子的家,把那富家公子从家里抓了出来,还从富家公子的家里搜出来好些东西,都是用人皮做的,看着十分可怖。

那两个大汉见他们找好的冤大头突然被官府抓住,如何甘心,好容易买通了一个衙役,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内情。

原来刚刚有个老头来衙门报官,说是自己的女儿三个月前做了那富家公子的小妾,他们把女儿送过去的时候,那富家公子还一再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哪想到女儿嫁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半点消息,半个月前,他的妻子从乡下过来,想要见女儿一面,那富家公子倒是让他妻子进了家门,但是他的妻子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半个月来,他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妻子女儿向他哭诉,先是女儿说自己嫁进去以后,那富家公子不仅没有善待她,反而她刚嫁过去,就让她连续七天茹素,白天跪着念经书,晚上被红绳绑在床上。到了第八天早上,那富家公子把她叫醒,把她身上的皮活生生地剥了下来,制成了一面鼓。

然后是妻子说自己进了那富家公子的家,就被那富家公子用铁索锁在了密室里,不给她吃,不给她喝,她饿得昏了头,把自己的手啃了,最后也不知是渴死的,饿死的,还是失血过多死的。

那老头本来觉得这只是噩梦,但是连着几天晚上都做这种梦,而且梦里的妻子女儿哭得越来越凄厉,他再也没法把妻子女儿的哭诉只当成梦,连忙进城,四处打听妻子的下落,见没人见过妻子,知道妻子凶多吉少,自己做的梦应该是真的,于是去官府报案了。

那富家公子的父亲从前在生意上得罪过知府的岳父,知府已经记恨他很久了,因此那老头一来报官,知府就派人把那富家公子抓来衙门。

本来以为就算那老头的妻女真的是被那富家公子杀死的,什么活生生剥下了皮,什么用人皮制成了鼓,也都是那老头在胡说八道,想不到他们真的在那富家公子家里搜出来了类似的东西,除了用人皮做的鼓之外,还有用人皮做的垫子,用小腿骨做的鼓槌等等,把他们一帮兄弟都吓得半死。

那衙役当时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那两个大汉找上他的时候,那富家公子还没认罪呢。

我当时听了这个故事,就想,那老头天天晚上做噩梦,我师哥生前也天天晚上做噩梦,那老头在梦里梦见了老婆女儿,我师哥也在梦里梦见了那个挺美丽的女子,这不是一回事么!

那老头会做这种梦,肯定和他自己没关系,我看要么和那富家公子有关系,要么和那富家公子身边的人有关系。于是我偷溜进衙门,本来是要找那富家公子,但是转了一圈,富家公子没找到,却听到了几个衙役在聊这件事。

一个衙役说道:‘这你放心,他已经认罪了。’另一个衙役说道:‘我还以为他会死撑几日再认罪呢。他那些东西,可把咱们兄弟吓得不轻。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邪门的法子。他既然认罪了,有没有交代过这事?’

第一个衙役说道:‘当然交代了。他不交代,现在能回牢房睡觉么。他说前几年他家里的生意每况愈下,眼看就要拿不出银子来了,他干娘的一个姐妹从外地来看她,那是一个道婆,很有几分神通。

他干娘知道他家的难处,求这道婆帮帮他,这道婆就给了他一本经书,一座人像,教了他一招。

要想生意红火,他首先得找一个年轻的处女,不要超过十六岁,第一晚他要和这少女做夫妻,见了红之后,从第二天起,就让这少女茹素,最好多吃一些枣这样红色的食物,白天让这少女念自己给的这本经书,晚上把这本经书供在人像前面,还要用红绳把这少女绑在床上。

就这样连续七天,到了第八天早上,再把这少女带到人像前面,把这少女的皮活活地剥下来,制成一面鼓,把这少女的腿骨剁下来,制成一柄鼓槌,还要把这少女的鲜血收集起来,洒在祖坟前面。每天他父亲、他还有几个亲兄弟,都要用这柄鼓槌在鼓上敲一下,生意就会越来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