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想到了什么,也得暗地里调查不是?
宁致远的身份他早就起疑,只是没想到,绥远也如他一样想到了这一层。
一时倒是对他改观不少。
绥远此人,看着随性洒脱,实则心思缜密得很,武功路数奇特,却是出神入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北疆使团下榻的驿馆,此时因着某个人的怒火陷入了死寂。
宁风吟懒懒斜倚着上座的软榻上,一身皓白锦衣已然换成了素色长袍。他手持折扇,一双狭长的凤眸此刻正眯眼看向下首跪着的流云,眼中幽暗像是蕴起了惊涛骇浪。
暴风雨来前的宁静,也不外乎如此了。
“说!宁致远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何还活着?!”
那日她回宫复命,可是向父皇再三保证的,宁致远他必死无疑!可方才那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宁致远!
他没死!
那他们这次的计划,不就彻底被掣肘了吗?
“殿,殿下喜怒~那日确是臣动的手,三皇子绝无生还可能啊!”
“你这意思,方才那宁致远是鬼不成?!你可别告诉本王,那日杀错了人?”
“那不可能!”
她亲手解决的,岂能有错。
“哦?”眉目微挑,唇边随即缓缓漾起轻蔑的笑,宁风吟右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薄唇微抿间,些许清凉入口,却未能浇灭他心里涛涛怒火。
“既如此,那你倒说说,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语气之平淡,像是在与人促膝闲谈。而熟悉他的流云知道,这宸王殿下,越是平静,就越危险。
“臣…臣下不知。”
迎上他的目光,流云忍不住瑟瑟发抖,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真不知道!
“不知?呵呵,有意思了~”
人是她杀的,死讯是她带的,如今一句不知,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净!
他那十五万大军还在边境候着!如今收势已然不及…宁致远若未死,那十五万大军便没了动身的由头!
这一切全拜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所赐!
宁风吟斜眼睨着她,眼里的火气已然藏不住,“你猜猜…如今派人传信出去,父皇可能收到信?”
“不…不知…”
宁致远活得好好的,显然他们的计划已然被洞悉了,依着景羿的行事风格,断不可能给他们留一丝转圜余地!眼下别说传信陛下,就是通往边境大营,眼下也是悬之又悬!
意识到这点,流云更是慌乱。
“你再猜猜…何以那羿王今日亲自来迎?”
那必是已然察觉了他们的意图,在对他们严防死守!
“殿,殿下…”
流云直接垂下了头,却是连他的面也不敢见了。
“嗯?”
“属下知错!”
若因她的失误使得陛下的大业无法达成,她必死无全尸!
“你坏了本王的大事!”
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掷,发出沉闷而突兀的声响,一条细缝顺着杯檐缓缓裂开,“啪!”的一声后,茶杯瞬时稀碎,亦如流云此刻吓得稀碎的心肝儿~
“殿下恕罪!是臣下无能!”
殿下这是起了杀心!此刻不论对错与否,她只能认了!
“哼,废物!”
一介女流,果真是不堪重用!枉费父皇如此信任于她!竟在如此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淡漠扫向下首已然快跪伏在地的流云,宁风吟面露嫌弃,就这么一个女人,究竟是如何讨得父皇欢心,竟把如此重要任务交与她!
“滚!回去后自己找父皇领罚!”
若不是此时时机不对,他必让她死无全尸!
“是…臣下告退!”
流云瑟缩地点头,战战兢兢退出了房门。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流云不由大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方才宸王的问话,她心里更是没了底。
她那时是秘密潜入的南阳,杀宁致远时,屋里也仅剩他一人,照理那三皇子是必死无疑的!
可为何…他没死?
不但没死,反倒还比从前更加意气风发了!
若是南阳当真察觉到了什么,那陛下的计划可就悬了。
最关键的是,方才景羿看她的眼神像是知道点什么,难道他在怀疑自己?可那日她并未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低头无意中瞥见手中那十字长剑,流云突的瞳孔剧缩。
十字!
普天之下能使十字长剑的,除了她还有谁?!
当真是千算万算,却忽略了如此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