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这回在陆府展现出了少有的强势,这让原就对她有所忌惮的刘芝母女更为恼火。 然,有羿王妃的名头在上面压着,她们不服也得憋着! “二姨娘?正红色,还喜欢吗?” 姨娘这两字,陆离咬的极重,在场的哪位不是人精?自然将她的话听得明白。 妾就是妾,妄想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结局只能是自取其辱。 陆离勾着唇,邪邪冲那红得像只火鸡的刘芝笑着,直将她看得浑身发毛。“不,不过是件衣衫而已,羿王妃既觉得艳丽,妾身不穿便是。” 想起方才自己被那几个侍卫强逼着糊了一身鸡血时的凄惨画面,刘芝心中愤懑,却只得咬牙忍着。 当着陆府上下的面,陆离敢将她折腾成这副德性,若此时再跟她对上,她无法想象,接下来自己会被虐到何种程度。 识时务者为俊杰,忍她一时又何妨! 对于刘芝此时的能屈能伸,陆离表示有些许失望,她还挺乐意跟这女人杠上的,不管是从前无依无靠之时,还是如今贵为王妃,她的原则只有一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这刘芝母女在她这可是已然欠下不少债了。 不急,来日方长。 她会慢慢加倍讨回来的,为自己,亦是为了被她们害死的陆大小姐。 此时厅里气氛因着刘芝一事颇为沉重,几位姨娘默默站在一旁不敢搭话,羿王妃是头一次在府里动怒,当着她们的面惩治了刘芝,无非是杀鸡儆猴,任何胆敢挑衅王妃的,必将自食其果。 陆离满意看着满屋子战战兢兢的人,眉头下意识舒缓,看来惩处刘芝对她们的警示作用明显,但愿她们中的某些人能长长记性,不该动的心思,可千万不能动! 上一次归宁,几位小姐背地里勾引景羿这事她可还记着呢,如今正好一起敲打敲打。 她意有所指,目光往下将陆青(老二),陆晗(老三), 陆琦(老五)一一扫过,见着她们忽然躲闪的目光,陆离暗自冷哼,罢了,跳梁小丑而已,她这会儿可没功夫给她们算旧账。 想起今日回府的目的,陆离这才扭头看向翠柳红儿,示意她们将手头带来的礼物一一给府里的姨娘小姐们分了。 两丫头心领神会,立刻抱着东西送礼去了。 羿王府出手大方,送的礼自然是顶顶好的,几位姨娘看着手里的礼物爱不释手,忙不跌纷纷向陆离道谢,一时竟是直接将方才刘芝那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行了,本妃今日回来得匆忙,诸位不必拘礼,各忙各的去吧,我与爹爹单独说些话。” 人也惩治完了,礼也给到位了,接下来该轮到她的事了。 陆离委婉将一干闲杂人等遣走,单独留下了陆鹤青。 “阿离今日回府,可是有要事?” 往日里可从未见她如此积极,非必要的时候她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的,今日冷不丁回来,到叫他疑惑不已,为这,进门时他还忍不住看了看天边的日头。 这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陆离心知陆相在寻思什么,却满不在意,她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的了,这陆府有值得她牵挂的人么?没有吧。 “爹爹近日上朝,可有见着皇上?” 她忽然一问,陆相愣住,“陛下已然许久不曾上朝,若有要事,自可入宫去觐见。” 找到他这里,怕是于事无补吧,毕竟连他这丞相近日也鲜少见着陛下。 “左贵妃垂帘听政,爹爹觉得如何?” 陆离开门见山,问得直白,倒让陆鹤青莫名慌了慌。 “她既得陛下首肯,便是我等反对又如何?” 皇帝荒废政务,允左贵妃临朝听政时,他也曾斗胆与百官一起向陛下进言,奈何,那时陛下一意孤行拒不听劝,在连续斩了几名进言大臣后,百官只得妥协。 社稷虽重,可终究不是自己的江山,大臣们在朝里见识过皇帝一怒斩言官后,对自己可是惜命得很。 为了一女子,与陛下撕破脸,甚至于要堵上自己性命乃至冒诛九族的风险,这可不划算。 显然,贵为百官之首的陆丞相,也是个极度爱惜羽毛的。 “朝堂的事自有陛下做主,阿离,你一介女流,莫要插手此等政事,那左贵妃有陛下顾着自可为所欲为,可你不同,羿王府的名号再响亮,也终究越不过圣上,不可任性妄为。” 从她问自己第一个问题时,他就猜到陆离的意图了,可女子不得干涉朝政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好好的羿王妃不安稳做着,为何忽然管这等闲事? 一见他这态度,陆离心中略微不适,虽然他说的在理,可他关注点是不是偏了?左夕颜把持朝政那么久,他作为一国丞相却不闻不问,任由她霍乱朝堂? 除去这个,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皇后那几个皇子才多大点?如今被左夕颜变相扣在重华宫,照左夕颜那善妒的性子,岂会善待孩子? “爹爹可知,前些日子女儿收到一封冷宫皇后的密信?” “皇后?” 陆相对此颇为疑惑,“皇后所为何事?” 他一脸无知的样,另陆离看着分外头疼,“三位皇子被寄养在了重华宫,这事……您不会不知道吧?” 陆鹤青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后,却仍是神色淡淡,“如今皇后在冷宫,膝下皇子无人教导,陛下将他们托与贵妃,想来是有他的考量。” 天家的事,臣子原就不该过问,寄养几个孩儿而已,有何不可。 “这你无需忧心,左贵妃膝下无子,即便是为了巩固地位,也该对那几个皇子视如己出。” 他炎肃看着陆离,温言温语企图以此劝住陆离,让她打消这‘管闲事’的念头。 却不知,陆离并非头脑简单的女子,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爹爹,您当真认为,几位皇子在重华宫,左夕颜会善待他们?” 左夕颜什么品性,她可再清楚不过了! “那左夕颜原本就无所出,如今她已然染指朝政了,陛下对她言听计从,哪里还需要用那几个皇子巩固地位!” 她话语凌厉定定看着陆鹤青,一字一句道:“几位皇子可是陛下皇后嫡出,乃是纯正的下任皇帝继承人,若那左夕颜当真想染指展氏江山,又岂会容忍那几个皇子的存在?” 那几个皇子可是未来皇位继承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她往后上位的拦路虎,天底下岂有放任障碍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除去的道理! 一听陆离如此犀利剖析出了左夕颜可能的动机,陆相大为吃惊,这女儿几时眼光这般毒辣了,居然能将此时的形势猜得一分不差! 心知再逃避已是不可能了,陆相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听为父一句劝,如今的形势不同往日,左贵妃你最好勿去招惹。” 不是他不管朝堂,而是圣上如今的作为已然叫百官寒了心,他一路亲手将左贵妃宠上了朝堂,如今倒好,自己日日在寝殿醉生梦死,他们这些老臣在朝里望穿秋水,却从未见着陛下露面。 如此昏聩帝王,已然失了民心,即便此时回来了,又该拿什么让众臣信服?那左夕颜虽为女子,可行事狠辣,仗着陛下龙威在朝里朝外为所欲为,朝中谁人敢妄议?触之逆鳞即死啊!谁敢反她? 若她只身一人倒也无甚可怕,可偏偏娘家还是与自己 并立的左相府! 左相一派因着左夕颜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权势地位在朝里已然势不可挡,如此情形,谁人敢惹?谁又敢惹? “左贵妃一系太过强盛,为父就算在朝堂死谏,亦不会对她有丝毫威胁。” 与其白费自己一条命,不如静观其变,静待时机。 这便是此时唯一的出路。 “可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几位皇子身陷囹圄?他们随时有可能被左夕颜暗害!” 那几位小殿下她曾见过,个个聪明伶俐,长得亦是粉雕玉琢,她对他们的印象是极好的,若是不知道便罢,这会儿皇后求到了羿王府,她怎能不管? “爹爹,王爷如今可在边境征战呢,他不会希望待自己来之时,看见的是展氏的江山易主!若景羿此时在朝,岂会任由左夕颜一个人为所欲为?皇后娘娘此刻困窘到偷偷给我传信求助,可见几位殿下目前危险,若我不管,难道要眼看着他们陷入险境?” 陆离苦口婆心,无比情切劝着陆鹤青,指望他在左夕颜一事上,能稍微有些忠臣良将的风骨!在该他站出来的时候,能在朝堂有所作为,而不是龟缩在一隅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自己女儿的心思,陆鹤青岂能不知? “为父确实有心无力,你当知道,左相一系如今如日中天,而陆府则是孤立无援,若是从前,尚能联合永宁侯府一道,只是如今……” 说着他面色古怪睨了眼陆离,幽幽道:“如今他永宁侯府早已与陆府划清界限,你可知,若为父稍有不慎,便可能祸及全府,他日陆府人散,可是你乐意见的?” “自然不是。” 陆离肯定摇头,面容忽然严峻。 陆相所言不无道理,从他的立场说,明哲保身并无错处。 “若他日风头逆转,爹爹可能在朝堂全力以赴?” 现在不能动左夕颜,不代表以后不能,只要景羿归来,便是转机! 对此陆鹤青心里也是门清,他之所以等到现在,也是有这打算,如今能与左相一系抗衡的,唯有羿王。 若说他与左相二人是相辅相成,羿王则彻彻底底是超脱他们的存在。 陛下亲封的王,享亲王之荣,世袭罔替,手握天下兵马,南阳将帅之首!他的能力和威望,足以碾压那左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