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本来伤口养得差不多了,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有一次输完液,我身上长出了大片的红斑,并且伴随着全身瘙痒。

大夫过来检查了半天,又是验血又是验尿的,出来结果一看,是输的液里有让我过敏的成分,只得重新开药,重新输液,导致我又在医院里多住了半个月。

临出院那天,李斌为首的哥儿几个一同来接我。

当天老蔫儿也来了,我借此机会,将他介绍给了哥儿几个,都彼此握手点头致意。

老蔫儿和我也彼此留下联系方式,约定今后加强联系,当个好朋友走动。

而在我住院期间,我那伙狐朋狗友们也没闲着,李斌等人都在各显其能地打探消息,想方设法摸一摸老哑巴的底细背景,包括他身边有多少哥们儿弟兄,以及他的势力范围等等。

撒出眼线耳目去打听有关老哑巴的一切线索,然后再汇总分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无疑又是狗头军师老三一手安排的。

咱们不提别人,单说小石榴,他心里比谁都着急,但是不愿意听李斌发号施令,总是单独行动。

每天放了学,他就骑着他三姐的二六自行车,穿梭于西头的大街小巷。

小石榴有着自己的主意,随身带一把小七寸刮刀,一旦碰到老哑巴走单儿,便要趁其不备突然下手,如果老哑巴身边有人,他就从后尾随跟踪,找到对头落脚的住处,再伺机下手。

小石榴也很少开口打听老哑巴的行踪,以免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

前不久的一个晚上,小石榴跟往常一样,在西头逛了半天,回去的路上肚子饿了,看见路边有一辆卖煮乌豆的三轮车,飘过来一股咸丝丝的香味儿,就想买两毛钱乌豆垫一垫。

正当他掏钱的时候,后脑勺让人打了一个脖溜儿。

小石榴一缩脖子,扭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他爸的一个老酒友来买下酒菜。

小石榴身为小辈儿,挨了一脖溜儿还得笑脸相迎,伯伯大爷叫得十分亲热。

他爸那个老酒友也是个外场人,见小石榴买乌豆对付吃食,就带他到旁边的一间烧麦馆里坐下,叫了几个小菜、半斤散白酒,跟小石榴俩人对酌。

老酒痞子最不喜欢自斟自饮,那没意思,只要身边坐着个人,甭管他是干什么的,多大岁数,什么身份,坐下来跟他一喝,都会成为他吹牛掰的对象。

小石榴他爹的老酒友当然也不能免俗,按说小石榴比他小了一辈儿,您得有点儿长辈的尊严脸面不是?不然,酒桌上无大小,坐在一起全是酒友!那个老酒友自恃年长,三两小烧下肚,便云山雾罩地酒壮怂人胆了。

小石榴知道他爹这个老酒友住在西关街,说不定听说过老哑巴,但是他心眼多,并没有直接问,而是先提起西头鼎鼎大名的小林彪,顺带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听了一下老哑巴。

不问还则罢了,无意中这么一问,好么!居然将老哑巴的“家境、身世、现在、过往”问了一个底儿掉,真应了那句话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小石榴从此人口中,得到了几个至关重要的信息:首先来说,老哑巴在他家门口的一个印染厂上班,工作是三班倒;其次,老哑巴喜好泡澡,在厂里的澡堂子洗不舒服,每天下班都去家门口的一个大众浴池泡澡,但是并不起腻,呆上一个小时就出来;另外,老哑巴刀不离身,一把剔骨尖刀,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而且下手极其狠毒,在他刀下落了残的人不在少数;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小石榴问清楚了老哑巴的住址,他家是个只有三间小屋的独门独院,他和老娘两口人一起住。

小石榴不动声色,将这些“情报”

一一记在心里,眼瞅着他爹的老酒友喝得差不多到位了,匆匆往嘴里扒拉了几个烧麦,就告别了那个伯伯,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李斌、老三等人也打探出几条有关老哑巴的信息,据说老哑巴在板桥胡同拿刀捅了我,仍不肯罢手,因为抢他帽子的不止我一个,老哑巴认为这是一个老城里的团伙,怎么着也得跟这伙人比划一下,才能把脸儿正过来,他叫嚣着要灭掉老城里的所有玩儿闹,以后我老哑巴再去老城里,不能看见任何一个玩儿闹,否则他见一个废一个,见两个毁一双!真可谓狂妄至极了,这不典型的说大话压寒气儿吗?这么大的TJ市招不开他了?李斌和老三一商量,这坏门儿就来了。

老三一拍桌子,大声说:“太好了,咱还怕他不敢吹这个牛掰!这不是嘴给身子惹祸这又是什么?在场的所有人,你们可都听好了,分头把老哑巴这话给我添油加醋地传出去,让城里所有的玩儿闹们都知道他老哑巴口出狂言,要让老城里的玩儿闹绝迹!”

这一眨么眼,我出医院一个多月了,对付老哑巴的行动不能再拖了,那会儿没有空调,一旦天气热了,人们都会出门乘凉,夜里到处是人,很多老爷儿们甚至于铺一块凉席睡在马路边。

人一多,眼就杂,万一再有俩管闲事儿的,我还怎么下手?李斌和老三自有他们的计划,我却决定自行解决,一来红旗饭庄那场乱子,至今让我心有余悸,我不想再牵扯他们了,二来李斌老三他们到处散播消息,说老哑巴放出话来,扬言要踏平城里大小玩儿闹,办服四面城内所有大耍儿,惹得城里的各路人马蠢蠢欲动,憋着跟西头的混混儿一决高下,如果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谁也控制不住,那可就闹大了!不行,我一定要赶在别人动手之前让老哑巴“趴屉”,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老哑巴绝对是个惹祸精,他那张嘴太能搅和事儿了,一定要避免城里和西头的玩儿闹“群砸”!

我打定了主意,暂时以养伤为名疏远李斌等人,并抓紧时间与小石榴谋划具体行动方案。

而在此期间,老蔫儿与我的关系突飞猛进般迅速发展着,他几乎每天都来96号小屋找我和小石榴,小石榴跟他也挺对脾气。

我虽然觉得老蔫儿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但是对他的战斗力不太放心,他晕血的毛病会不会导致他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说他也有过别人还没动手自己先晕倒的前科。

小石榴却非常看好老蔫儿,认为他绝对是个忠实可靠的朋友,甭看平时不言语,但是心里有数,常言道得好,少言寡语必有心路儿!小石榴还固执地认为,再怎么说老蔫儿也是军人的后代,他的执行力和保障力,应该比我们这伙散兵游勇强过百倍。

何况此前一段时间,老蔫儿一直在医院观摩锻炼,克服自己的恐血症。

据他自己说,他已经对血肉模糊的场面麻木不仁了。

但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真要赶上打斗,见了刀砍斧剁的场面,他的内心承受力究竟如何,至今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