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朝她握在一起的双手努了努嘴:“你有很多小习惯和她一样……还有时不时露出的神态。”
一股羞愧涌上薄荧心头,她马上松开了交握的双手。她不愿回想小时候那段为了被人喜爱而荒唐地拼命模仿钟娴宁的日子,也不愿这段日子被人知晓。
“福利院里总是放钟娴灵的电视剧,我和其他小孩都是她的粉丝。”薄荧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问题。
“我也是。”易雪笑道,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怅然:“她一直是我最敬重的前辈,和她演一场对手戏是我进入娱乐圈的目的,等我好不容易有资格和她对戏的时候,她却嫁人了,宣布从此息影,如果只是这样也好,没想到,不过十几年,她就……”
易雪沉默着,薄荧也没有去打断,半晌后,她惆怅万分地叹了一口气:“瞧我,说到哪儿去了。”
“没事。”薄荧微笑。
“你一定很喜欢她。”易雪说。
薄荧知道易雪在说她那些刻意模仿后留下的痕迹,她笑了笑,没有言语,而易雪看出薄荧在这个话题上不想多谈,体贴地回到了她们原本的话题。
“表现派和方法派各有好处,你在闲暇的时候可以试着多了解这两种流派的区别,然后在表演的时候试着把它们融合起来,单纯的模仿或是一昧地以自身经历应对表演都是不对的,前者会造成角色没有血肉,后者会造成演什么都是自己,我觉得你的问题,大概就出在后者上吧。”
薄荧若有所思。
“还有一点,”易雪忽然说:“虽然最令人惊艳的表演往往是体验派演员创造的,但我还是要劝你,不要尝试体验派的表演方式。体验派在三派中最需要天赋,能达到体验派要求的演员千里挑一——同时也最具危险,许多终其一生不能摆脱角色影响的演员都是体验派,他们成功地成为了角色,却再也回不到现实了。”
一旁的副导演开始喊易雪的名字了,即将开拍的场次需要易雪出场。
“我会好好思考您今天的话,谢谢前辈了。”薄荧站了起来,对着随后起身的易雪微微鞠了一躬。
“不客气。”易雪朝她点点头,向拍摄场地走了过去。
薄荧一边想着三个表演流派的事,一边回到了她的保姆车,程娟和伍惠正坐在一排一起看手机,薄荧听出那是《LL》刚拍完不久的游乐园那集,手机里时守桐正在说话,节目已经播到了接近片尾的小采访处。
程娟把手机按了暂停放到桌上,起身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你要睡一会吗?”
薄荧摇了摇头:“还有一场戏就轮到我了,我上来坐会。”
“那我们一起看《LL》吧?对了对了,你知道那把伞是时守桐自己弄坏的吗?”程娟好奇地瞪着眼睛。
“什么伞?”薄荧愣了愣,然后想起来在亭子里避雨时工作人员给他们送上的两把黑伞。
程娟已经取消了手机的暂停,时守桐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就是工作人员送去的那把伞嘛,你先走出亭子大概没看到,时守桐可坏了,你一转身他就在你背后咬着牙一直硬扳那个开关。”程娟捂着嘴嘻嘻笑道。
“不老实。”伍惠低声说道。
“你不知道啊,时守桐蹲着给你擦脚的时候,弹幕都快疯了,整个画面都被弹幕刷满了,而且还刷了好几分钟!害得我关了弹幕又倒回去重看了一遍。”程娟笑嘻嘻地说。
“别的呢?时守桐和白泽和……”薄荧话说得很隐晦。
“时守桐和白泽和怎么了?你说篮球赛吗?啧啧啧——按头小分队又逼得我关了弹幕重看一次。”
这样看来时守桐对白泽和说关你屁事的那个画面被剪掉了,不枉薄荧托梁平给汤俊递个消息,让他去找导演删除这个画面。
“下一期你真的要和白泽和一起拍?”伍惠面露担忧:“他是个人渣。”
薄荧对她直截了当的评价忍俊不禁:“拍摄的时候他不敢做什么。”
白泽和的确是个人渣,但也是个没有胆子的人渣,成不了事。薄荧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伍惠还要说什么,程娟手机里时守桐的声音忽然掷地有声起来:
“我喜欢一个人,绝不会用一条短信告诉她,我知道现代人的恋情普遍都是由一条短信正式开始,但是为什么大众这样我就也得这样?”
“你似乎很瞧不起这样的告白方式?”主持人问。
“是,没错。”时守桐坦然地回答:“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害怕被拒绝的怯弱,将一件本该全力以赴的事弱化再弱化,假装成一件无足轻重的选择题交给对方。比起在精心策划的约会后被拒绝,比起当面看着对方尴尬或厌恶的表情下被拒绝,一条短信带来的伤害当然要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