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亏欠的时光尘埃落定(1 / 2)

天晴雨成林 郭妙茹 0 字 2022-05-11

 两年后。

当重新回到这座城市的中心时,还是觉得久违,两年了,虽然刚开始觉得难熬,但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还没回到家里,她就接到了李律师的电话。

“严律师啊,你到了吗?”

“嗯,快到家了。”她说。

“那就好,我看这天气不怎么对,好像快下雨了——我也快到了。”

“嗯。”

“那你好好休息,再见。”

“再见。”

李律师,一个比她年长一些的同行,是因为加拿大的那件案子认识的,能力不错,挺风趣的一个人,而且很细心,是个不错的同事。

严展晴是这么想的。

不知为何,在开门的时候竟然迟疑了一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触景生情吧,至少她在进屋后看到家里那些熟悉的摆设,心里到底是起了一阵涟漪。

整洁的茶几,干净的地板,就连放鞋的地方都没有一丝灰尘,这明显不正常,就好像有人定期打扫……

猛地,严展晴的脑子里闪过一个骇人的想法。

只是她很快又驱散了那个念头。

第一件事还是走到父亲的房间,当初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张跟父亲的合照,此时看着墙上的那张照片,多少有点平静了。

严展晴其实没想过要出去,可是坐了一天的飞机,她需要进食。出门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天空传来一声闷雷。

严展晴徒步走到附近的街上,以前在国内的时候都不曾好好去观赏,现在刚回国,倒是多了一些闲情逸致。

绝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地遇见他,起初严展晴以为自己眼拙,因为一辆公车驶过之后,那道熟悉的身影就消失了。

就是心里那股不受控制的悸动让她火冒三丈的,她没想到时隔两年自己还可悲到这种程度,仅仅只是看到幻象,心里就传来丝丝的急切和疼痛。所以她快速地远离了那个让她看走眼的地方。

就因为如此,所以她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一声声不正常的刹车声,还有司机心有余悸的咒骂声。

就这样刚走了不到一分钟,一只手腕就被人狠狠地抓住,力道大得让她整个人都被迫转过身去。

于是,那张如今在午夜梦回时还会忆起的脸庞,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严展晴愣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对方的情形跟她差不到哪里去,只是他的震惊里,似乎还隐匿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良久,严展晴终于意识到自己用隐隐激动的神情看着他是一件多么不争气的事,所以她僵硬地把他的手挣脱开来,随即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声:“温医生,好久不见。”

这一声冷淡得就像陌生人的问候,也终于让温霖恢复了一些理智。他花了数秒钟平息内心翻涌的情绪,对她冷冷一笑。

“好久不见,严律师。”

无法得知他这两年经历了什么,可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沉淀着她不曾见过的风霜。

严展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敏感,或者说,没想到温霖对她的影响这么大,仅仅只是这样她就觉得有点心痛,这太可怕了。

心悸之余,还有一丝庆幸,还好当时走得利索,不然真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他而卑微到什么程度。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的飞机。”

他们各自隐忍,像旧友相逢一般寒暄,只是严展晴没再正视他的双眼,所以她没有发觉他看着她时,复杂的眸色。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店服的女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先生,您的婚纱忘记拿了。”

这一刻,严展晴给了温霖一个百分百的目光,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毫无保留。

“你……要结婚了?”声音干涩得不像是她发出来的。

温霖与她对视了数秒钟,又是浅浅一笑。

“怎么样严律师,有时间过来参加婚礼吗?就明天。”

“……”

如果在他面前连仅存的一点骄傲和自尊都没有,那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待在这个地方了。所以只是沉默了几秒钟,她就匆匆说道:“不好意思,刚刚回国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恭喜你。”

一说完,严展晴就匆忙转身离开,那样子说落荒而逃都不为过。

滴答——

下雨了,还不小。

严展晴开始感激这场及时雨了,这样即使她跑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可是温霖却追上来,还理直气壮地抓住她的手腕。

“你的车呢?”边问还边做出替她挡雨的手势。

“没开。”

“我的车在附近,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严展晴一听,理智地拒绝,“我可以打车回去。”

温霖却比她还固执,甚至得寸进尺地揽过她的肩膀,自顾往车子停放的地方走去。严展晴有些心慌,又有些苦涩。

到现在……还不放过她吗?

雨越下越大,所以在强行被塞进车子的时候,她也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只是客气疏离地说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

温霖不应,在看了她一眼后,冷冷地启动车子。自始至终严展晴都看着窗外,竭力克制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

等到了小区的时候,严展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孰料温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模样,还大有把她送到家里的意思。

“温医生,我可以自己上去。”拒绝之意非常明显。

温霖淡淡地与她对视,末了指着自己潮湿的头发说:“就这样让我回去?”

严展晴觉得有些尴尬,最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温霖开的门,如此轻车熟路的样子好像比严展晴更把这里当家。

“我拿吹风机给你。”严展晴进了卧室,在找吹风机的同时,她想着是不是该把家里的钥匙从温霖的手里要回来呢?

可是找了好久,她一直没找到,就在她忙前忙后的时候,温霖在身后敲了敲门。

“在这里。”

转过身看见不知温霖从哪里找到的吹风机时,严展晴的神色又有些不自然。

可是东西明明找到了,温霖却一直站在门口没动,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严展晴被看得很不自在,末了,她佯装镇定地走过去,下意识地想把卧室让出来给他用。只是经过他的身边时,便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心底蓦地一涩,严展晴背对着他没有出声。

要说什么?说这两年来自己有多难过,还是祝你新婚快乐?

不管哪一句她都说不出口。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回应,温霖忧郁的脸上泛起一丝自嘲,他转身回到客厅,把吹风机放在沙发上,连招呼都不打就往门口走。

看着他淡漠的背影,严展晴动了动嘴唇,却酸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只是临走时,她又听见他用一种很愉悦但又透着一丝冷漠的声音说道:“婚礼在明天举行,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砰的一声,门被有些用力地带上,像在发泄着什么。

一整晚,森白的闪电不断照亮漆黑的房间,越来越频繁的雷声不断干扰着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睡意。

昨晚终究还是没睡好,看着镜子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哭得很厉害呢。

但其实……也真的哭了吧,虽然她一点都不想承认。

今天他要结婚了。

这是严展晴一整天待在家里唯一想的一件事,起初她很平静,虽然想用工作来分散这该死的注意力但未果,可是她还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不过渐渐地,随着温霖所说的时间慢慢接近,她开始不安了,做任何事都带着隐隐的惶恐,这种被某种情绪不断打扰控制的心情,让严展晴觉得自己可悲极了。

果然,回国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严展晴被莫名地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温霖并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是李律师的电话。

“喂?”这一刻她又恢复到往昔的样子。

“严律师,昨晚休息得好吗?”

“嗯。”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对方只是跟她寒暄着,谈话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话题,直到挂电话前,他才有些迟疑地说:“严律师,你要是没什么事,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婚礼在明天举行,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耳边莫名响起温霖昨晚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好。”

那头听到这个答案后几乎是如释重负,他说:“那我现在去做做功课,看看哪家餐厅比较有名,到时候给你信息。”

“嗯。”

最后李律师约的时间也是七点,但是严展晴提前半个小时就出门了,她没办法保证在撞见温霖后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车子在路上堵车,所以即便提早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能早到,甚至迟到了十几分钟。想给李律师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被落在家里。

她有些懊恼地抠了一下方向盘,为自己的不从容。

好在李律师选的位置不偏,严展晴一进餐厅就看见他了。

“抱歉,路上堵车。”还没坐下去,严展晴就道歉。

男人笑了笑:“这就是国内的交通啊,跟加拿大没法比。”

严展晴也礼节性地抿抿唇,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男人很细心地帮她倒酒,甚至还细心地帮她把餐巾铺好。

这般亲密的动作,才终于让迟钝的严大律师有些异样,所以她有些生硬地盯着男人的脸数秒钟。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男人倒是很欣然地接受着严展晴的审视,这样百分百的目光是很少停留在自己身上的。

“……没有,抱歉。”

怔了一下,严展晴略显尴尬地垂下脸。

男人开始引严展晴说话,但通常都是他说一大堆严展晴才答一句,只有在谈到工作的时候,严展晴的话才会显得多一点。

但是不难看出,她心不在焉,有时候说着说着会莫名停下,或者看着窗外的什么东西,就兀自地发起呆来。

不得不说,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很吸引他。所以男人有些按捺不住,他竟有些情动地握住她桌子上的手。

严展晴一愣,有些吃惊。男人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有热切的光。

“严律师,我……”

话音未落,一道阴影就挡住头顶的光,未及做出任何反应之时,严展晴就被一股力量从椅子上拉起来,茫然地看过去,就对上温霖那双几乎要吃掉人的可怕目光。

他的忽然出现,比刚刚男人握住她手时的动作还让她吃惊。

而且……他这样把自己整个人圈在怀里算怎么一回事?

还是李律师先反应过来,无视温霖沉郁的脸色,严肃地说:“这位先生,你在做什么?请你放开她。”

温霖恍若未闻,只是死死地盯着严展晴的脸庞,眸色复杂又痛苦。

少顷,男人又加重语气:“请你放开她!”

这个分贝不但让严展晴稍稍回过神,也惹来其他客人的一阵侧目。这时,温霖也终于肯正眼看这位路人甲了,他比较迅速地敛起先前可怕的脸色,露出惯有的笑。

“白先生是吗?”

先是一怔,男人顿时有点恼:“我姓李!”

“不好意思,李先生。”温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是忧愁一笑,“她总是这样,一跟我闹别扭就变着法刺激我,我也很伤脑筋,但愿今天的事情李先生别放在心上。”

莫说是李律师,连严展晴对于温霖此时的说辞都显得很迷茫。

“你什么意思?”李律师问。

这时,温霖像以前那样,抓起严展晴的手十指相扣,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温霖拉着还在睖睁中的严展晴转身走开,男人似乎还不死心,追了上来,目光难解地在温霖和严展晴的身上来回打量:“你、你们什么关系?”

温霖停下来,表情渐渐变得阴森起来,明明是在回答男人的问题,但冷冰冰的目光却停在严展晴的脸上:“我是她的丈夫。”

这一刻,严展晴宛若被某种东西触动,双眸猛地一颤。紧接着一股滚烫的情绪烧了上来,她僵硬地想挣脱温霖的手。

“放开我。”

放开你?

温霖反倒得寸进尺地把她往身边带,用一种很生硬的语气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彻底地谈一谈吗?”

严展晴自然不依,再次不留余地的、硬邦邦地说道:“请放开我。”

瞳孔一黯,温霖忽然对准严展晴那薄情的唇压下去,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李律师包括所有隐秘围观的人都始料未及,当然更震惊的是被袭击的当事人,严展晴瞪大眼,怔在原地,任凭他不带一丝温情地在唇上反复蹂躏,这种带着怒火、惩罚般的吻让人做不出一丝反抗。直到她的嘴唇出现一丝红肿,他才恨恨地松开她,再次低声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谈?”

她当然不确定!她现在甚至连最正常的思维都快流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