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谈完,午餐也吃得七七八八。
两个人一个脸疼一个嘴疼,谁也没有真正吃下多少东西。
任炎买完单临分别前,还是没忍住,到底问了句:“你的脸,没事吧。”
楚千淼冲他一笑一摇头:“没事儿。”
任炎看了她一瞬,又问:“乔志新,你打算怎么处理?”顿了顿,他又说,“如果能收集到证据,告他吧。”他语气谨慎,只是从旁给个建议的样子。
楚千淼沉吟了一下,告诉他:“任总,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您别管了。”
任炎点点头:“好,我不管。”
出了西餐馆,楚千淼上楼回了律所,任炎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
打火的时候他想,看她刚才的样子,她可能是不打算告乔志新了。可即便她不告乔志新,他也能理解。如果没有足够证据可以证明乔志新昨晚意图侵犯她,等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她会变成最终的受害者。
舆论会诞生一种罪名——受害人有罪论。有人会看着热闹说,出了这种事,也未必全怪那个合伙人吧?她要是不一个人加班不就好了,这就是给人可乘之机啊;或者又会有人说,肯定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她平时不给人加以暗示,人家堂堂一个合伙人能脑子抽风干出这样的事?肯定是给了暗示了。还有人会说……
总之逃不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最终乔志新换个地方还能风生水起,但她可能此后的职场生涯都会坠着不明不白的各种舆论。
他对她说过的,职场对待女性,从来不宽容。
所以不管她最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是不是告乔志新,他都理解她。
他把车子打着火,开出停车位,融进马路的车流中。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在推背感中义无反顾地向前驶去。
未来在商场上,一定会有乔志新不得超生的一天。
白天处理完交接事宜,楚千淼彻底从鑫丰律所离了职。
她离开律所前,居然收获了何伟和王骏四道依依不舍的注视和掺有遗憾惜别的祝福。
何伟说:千淼,虽然带你的时间不长,但不管你以后去了哪,都是自己人,有空常回来看看!祝你发展得越来越好!
王骏说:千淼,以后有机会想回鑫丰的话,随时欢迎你到我的团队来!
楚千淼用一副感动的样子回报了他们的场面话。
这些话三年前她也许会当真,但现在不会了。
从鑫丰离职的两天里,她一直跟鑫丰前台女孩保持联络。第三天她从前台女孩那里套出了话,乔志新上班了。
前台女孩说:他鼻青脸肿的,说是晚上开车撞了根柱子给磕的。撞的是真惨啊,我拍了张照片,打算我弟弟以后不好好写作业我就拿照片吓唬他!
楚千淼听说乔志新被打到这么惨,她晚上多吃了碗饭。
她想他既然出院了,既然说自己的脸是撞的,那说明他不会告任炎了。还有谭深。
她松口气。
鑫丰这一页,她是可以彻底翻过去了,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接下来她开始认真思考,到底要不要投简历到力通证券。
她想其实任炎说得对,力通不允许发生办公室恋情,尤其是上下级之间。所以假如她去了力通、去了任炎的部门,反而从客观上印证了他们俩之间没什么可能性,就只是纯洁的工作关系了。
所以又何必庸人自扰,彷徨踯躅。
好像她的想通给任炎传递了什么电磁信号,在这个她多吃了一碗饭的傍晚,任炎一个电话打过来,问她:我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是楚千淼翻译之后的话。任炎的原话是个拽兮兮的反问句:考虑一个简单的建议,需要这么久吗?
楚千淼连忙说:“不好意思任总,最近被打了个脸之后脑子跟着反应有点慢!”
她发现自己真是走出阴影了,都能拿那一巴掌开始打趣。
任炎默了一瞬,冷声说:“但你磨光了我的耐心。”
楚千淼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又怎样”这句吐槽从嘴里搬出来。
她马上就听到任炎问:“还记得我们在瀚海家纺项目上打过的一个赌吧?”
楚千淼当然记得。她记性比他好的,她都能记得从前的他,他可是把她给忘了。
——她在瀚海家纺项目上猜错了人性,输给任炎,赌注是一个要求,只要要求的具体内容不违法,输的人就不能拒绝。(13)
“记得。”她说。
任炎的声音稳稳地传出听筒:“我现在兑现赌注,向你提要求。你明天给力通证券投份简历。”
楚千淼看一眼窗外。居然飘起雪花了。这是北京今年的初雪。
她看着窗外悠悠飘落的雪花说了声:“好的,任总!”
作者有话要说:雷振梓:阿任你明明巴不得人家来力通,然后一脸的性冷淡跟人家公事公谈,憋不憋憋不憋?憋死你,你个中华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