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与少年的重逢(1 / 2)

女孩有点帅 林迦鱼 0 字 2022-05-11

 柠城的初秋依旧日光漫漫,顾织走出机场的时候,空气中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糊住人的眼耳口鼻。

“姐,你别走这么快行吗?”顾淮拉着她的行李箱从后头追上来,“我说的事你考虑考虑啊!”

少年穿着印有夸张logo的短袖衫,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热烈张扬的气质冲淡了精致眉目带来的些许女气。

笨重的行李箱在少年手里轻若无物,他对着他前面的长发少女一通喊:“顾织,我和你说话呢!”

少年见顾织不理他,急得拼命挠后脑勺。

顾织没想到柠城的夏季这么长,初秋了依旧热度不减,她从热浪中缓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弟弟。

少女和少男长着相似的脸,清丽得像同一个画师描绘出来的,只是少女的五官更加精致小巧,她的眉毛细长,左眼下多了一颗泪痣。

少男张扬,少女灵动。

路人纷纷向他们投来赞许或羡慕的眼光。

“呀,你看,这对情侣好有夫妻相呀。”

“这一看就是兄妹呀,这么像,两个人的基因可真好,长得也太漂亮了。”

顾织懒洋洋地看了顾淮一眼。

顾家就爱出高个子,她在其他女孩中也算是鹤立鸡群,身高有一米七三,本来和顾淮是打平的,然而四年过去,男孩子的身高一蹿,眼看比自己高了快十厘米。

顾织不得不抬头仰望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感觉自己气势全无。

顾织磨磨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事?”

顾淮喜上眉梢:“就是……”

“哦,”顾织打断他,“我不答应。”

顾淮:“……”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四年过去了,他姐还是这么一副臭脾气,霸着老大的位置不放,不就是路人说他们是兄妹吗?他姐还是他姐,他一点都不想篡位,他何其无辜?

可顾织看起来心情不是很美妙,一路上直接将他当成了隐形人,无论他怎么说话逗笑,她都不应声。

回到了家,顾淮气不打一处来,将行李一扔,躲房里去了。

顾织丝毫不在意顾淮这些小孩脾气,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这才开始收拾行李。

顾织的家其实在港城,柠城这边是顾妈妈的娘家。这房子是顾织的外公外婆过世前住的,小时候他们一到假期必来这里报到。自从大学考来柠城之后,顾淮就基本在这里安营扎寨了。顾家父母因为工作常年需要飞来飞去,顾织回港城也没有人在,干脆跑来投奔顾淮。

顾织熟门熟路地走进了自己以前的房间。

白色和粉色交织的底色,天花板吊着几盏白云吊灯,毛绒地毯上放了一顶小帐篷,上面围着一串呼吸灯,一旁还摆着几只长耳朵兔子。熟悉的摆设,满满的少女心。

顾淮提前打扫过房间,连窗都透明洁净,不见尘埃。

顾织满足地吸了一口气,一头栽进云朵般柔软的公主床上,补眠去了。

隔壁房里,顾淮上蹿下跳,坐不安稳。

今天,他毛遂自荐去接他姐回家,还百年难得一见地打扫了家里的卫生,就是为了让她帮自己一个忙,可是她听都没听那个忙是什么就拒绝了他,还给他脸色看!

他一时气不过,接着想了想,给自己发小李晋发了一条短信。

李晋和顾淮住一个小区,十分钟后,他就提着工具箱过来了。

顾淮偷偷摸摸地给他开了门:“快,我姐睡了,机会只有一次。”

李晋觉得自己像做贼似的,问道:“这能行吗?要是让顾织知道了,我连腿都别想要了!”

顾淮瞪着他,龇牙咧嘴道:“你少没出息,我姐又不打人,她只打我!”

李晋翻了翻白眼:敢情兄弟你不是人?

“你姐是不打人,可她不得告诉我妈?我妈打起人来自己都怕!”

“少啰唆!”顾淮推了他一把,“你能别怂吗?你不是说你继承了托尼老师的手艺?”

他推着李晋往顾织房间里走:“你把她的头发剪好看点,她打不死你。”

李晋深刻觉得,“误交损友毁一生”这句话是至上真理。

他和这对姐弟从小一起长大,顾织虽然是女孩子,但是这一区平日里怼天怼地的兔崽子们没有一个不怕她的。

他有一种自寻死路的感觉。

门打开,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头进去,就见顾织趴在床上,可能是长途跋涉太过疲劳,衣服都没换就睡着了。

顾淮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地把瑟缩的李晋拖进房间里。

“快点快点,就趁现在,她睡着了,雷打都不醒的。”

李晋瞪了顾淮一眼,深吸一口气,打开工具箱,从里头摸出一把亮得反光的剪刀。

下手前,他不死心地问顾淮:“兄弟,你确定要这么做?就为那屁大点儿事?我觉得你这是在剪阎罗的头发。”李晋试图再劝,“而且我觉得你那计划可行度很低啊。”

“你别管,这事关乎我的荣誉!我有把握!”顾淮咬咬牙,“剪!你就照我这样的给她剪头发!”

李晋狠了狠心,抓起了顾织乌黑柔软的一绺头发。

“咔嚓。”

阳光下,少女的长发一绺接着一绺缓缓落地。

顾织有一个说睡就睡的技能,所以倒时差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一觉睡到天黑透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脖子有点凉。

她扭了扭脖子,下床,经过落地镜时瞄了一眼,打了一个哈欠:“顾淮,你没事杵我房间里干什么?”说完,她突然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镜子里的“顾淮”穿着一袭粉色长裙,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顾织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镜子里的“顾淮”也抬起了手。

这不是顾淮,这是她自己!

她头发呢?

顾织当场崩溃:“顾淮!”

五分钟后,顾淮被顾织踩在了脚下,开始“嘤嘤嘤”地哭。

顾织蒙了,讪讪地把踩住顾淮屁股的脚收回来一半,悬在空中。

以前姐弟俩打架,谁都不认输,上房拆瓦、撵猫逗狗的事也没少做,不折腾个半天不算完事。

可如今顾淮这是怎么了?娇弱成这样?

顾淮见卖柔弱奏效,索性面子也不要了,一个翻身抱住顾织的小腿,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

“姐,我是走投无路才这样做的,你得给我做主啊!”看这样子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顾织从小吃软不吃硬,当下也不好意思继续揍他了。她干脆往沙发上一坐,掰着手指恶狠狠地说:“我怎么记得只有你逼得人家走投无路的份?还有谁能逼着你趁我睡着来剪我的头发?”

顾淮梨花带雨,仰头看了她一眼。

“事情是这样的……”

顾织听了半天,总算了解了她亲弟长篇大论的中心思想。

“你想让我假扮你去学校,给你对头一个下马威?”

顾织伸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额头,没发烧,难不成是有什么精神隐疾?

她指着自己,非常严肃地说:“我,顾织,女的!”

虽然他们长得很像,但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难道他们还能雌雄不分?

顾淮同样很严肃,他的目光落在顾织脖子以下的部位,很诚恳地说:“姐,如果你不说,别人还真的很难从外观上判断出你是女的。”

顾织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马平川的胸口,咬牙切齿地说:“我那是还没发育!”

顾淮一脸痛心地摇摇头:“姐,你都老大不小了,咱能不自欺欺人吗?”

顾织忍无可忍,她站起来,从电视柜后拎出一根棒球棍。她本以为顾淮下一秒就该抱头鼠窜,谁知道他站着不动了,梗着脖子怒道:“既然你不帮我,那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顾织愣了愣,他居然以死要挟自己,看来这事还真挺重要的。

她在沙发上坐下,食指和拇指捏着耳垂,忍不住思索起自己女扮男装的成功性。

顾织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万圣节COSPLAY过吸血鬼公爵,也是女扮男装,化个妆调整一下,的确可以掩人耳目。再加上他们姐弟俩长得很像,顾家父母喜欢把他们当双胞胎对待,小时候没少让他们玩换装游戏,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她在国外修习的动画设计,配音功底也不错,男女老少都能配,要伪装男声,她也OK。

所以让她假扮顾淮,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淮太了解顾织了,她一捏耳垂,他就知道她开始考虑了,于是连忙抓紧机会,继续说:“江大飞那臭小子样样和我打个平手,就英语比我好。那天打篮球赛,他还压了我一个三分球,我不要面子的吗?就和他吵了几句,那臭小子居然说吵架不文明,约我在英语辩论赛上见。”

顾织:“……”

江大飞?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淮抹了抹脸,忘了自己柔弱可怜的人设,说:“他明知道英语是我的死穴,就是故意想把我的帅脸丢光!”

顾织语气一冷:“这种摆明赢不了的事情,你不会拒绝?”

“这个家伙,我输给谁都不能输给他。”顾淮瞪着漂亮的眼睛,笑嘻嘻地说,“更何况,谁说赢不了,你这不就回来了吗?我们长得这么像,又是刚开学,同学都不是很熟,你替我去这么一回,赢了就跑,保证没人发现。”

顾织冷笑:“就为了这点破事,你剪掉我留了六年的头发?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不剪掉头发怎么以假乱真?”顾淮瞬间又委屈了,“何况我的英语要是能学好,当初就和你一起出国了!”

顾淮没撒谎,他的英语水平的确很差,连小学生都能用英语秒了他。好在他的理科分数拉平了他的英语分数,这才以“吊车尾”进了南大。

顾织盯着顾淮:“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英语四六级一考,立刻露馅。”

“我保证,这次过后,我狂补英语!”他坐在地上,唰地跷起两只脚,“喏,我举双脚发誓。”

举着脚发完誓,顾淮继续“抱大腿”:“姐,你不帮我,这学我就上不下去了,天天被人压一头,我都厌学了。”

顾织不说话。

顾淮开始挤眼泪,可是挤不出来,情急之下抓起一个洋葱,凑眼前一掰,当场泪流成河。

“天哪……姐……呜呜呜。”

顾织:“……”

就她弟弟这智商,被人使激将法很正常,而他想出这种低级的办法很正常,所以赢不了也很正常。

顾织下意识去理头发,摸了半天没摸着,才想起自己的头发已经被人“咔嚓”成一头韩流发型。

这是什么“塑料”姐弟情?

她忍了忍,没忍住,往把自己头发瞎搞的顾淮屁股上踹了一脚。

顾织转身回了房,任由顾淮在客厅里鬼哭狼嚎了一个晚上。

隔天,顾织还是去了南大。

她向来护短,自己的弟弟,自己可以按在地上随便欺负,但是别人不行。更何况,她的头发都被剪掉了,付出的代价太大,不找点回报她心里过不去。

她好歹去一次南大,也能让亲弟弟下定决心学英语。

她把顾淮的照片放在镜子旁端详对比,看着看着,忍不住嫌弃起来。

怪不得那么多人说顾淮长得像女孩子,嗯,唇红齿白,果真没有什么男子气概。

顾织打开化妆盒,照着顾淮的样子给自己画了浓眉、涂了鬓角。她在加州晒得黑了一号,刚好和顾淮的肤色差不多,粉底液都不用抹,只用遮瑕膏把自己左眼下那颗泪痣掩住,鼻子和两颊再用修容棒做了处理,显得更加男性化。

顾织有个当美妆博主的闺密,因此她学了不少化妆的技术……不,准确地说是易容技巧。所以平常人不仔细端详,根本看不出来她化了妆。

顾织扫了一眼自己额前的刘海,李晋是立志要成为托尼老师的人,手艺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剪出来的发型也走在潮流尖端。顾织花了一个晚上,终于接受了自己现在的造型。

顾织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顾淮的照片,啧啧啧,鬼斧神工,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她拿了顾淮的学生卡,穿上牛仔裤,盯着自己胸前的“平原”看了一分钟,咬着牙穿上了紧身的运动小背心,之后又套了一件顾淮又宽又大的T恤,戴上鸭舌帽,最后一脸嫌弃地往顾淮的球鞋里塞了一块增高鞋垫穿上。

在玄关处的穿衣镜前,站了一个“顾淮”。

顾织出门的时候,小区楼下跳早操的大爷大妈纷纷和她打招呼。

“小淮,今天这么早,上学呢?”

她欢快地应:“哎!”

她应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忘了“后期处理”,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好在大爷大妈都忙着切磋武艺,没人发现异样。

顾织想:“角色扮演”还挺好玩的。

顾淮报名的英语辩论赛是在上午十点开始。

顾织在国外留学四年,英语论文都不知道写过多少篇,一个小小的英语辩论赛,在她看来就跟玩似的,毫无压力。

她到了南大门口,悠闲地拐进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草莓芝士奶盖。

她点完单,一边坐在柜台边等,一边低头玩手机。

顾淮早上起床发现自己的学生卡不见了,又见顾织房里空荡荡的,被子还叠得整整齐齐,就知道姐姐出门为自己伸张正义了,开心得像中了五百万一样。

此刻,他正在疯狂地给顾织发微信,满屏幕都是他的彩虹屁。

“姐,你就像天上的太阳,无私奉献,发光发热。”

“姐,你是春天的风,夏天的可乐,冬天的可可,你是我心中的炭火,烧得噼里啪啦响。”

顾淮的马屁拍得太响亮了,顾织一边看一边笑。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女孩从柜台里探出头来,红着脸娇滴滴地喊:“师哥,你的摩卡好了。”

有个男生走了过来,顾织余光中看到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色板鞋,和她脚上顾淮那双俗气的、大红大绿的鞋子天差地别。

顾织听见男生接过袋子时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然后是一道清扬带着笑意的声音:“谢啦。”

年轻女孩欢快地应道:“不用谢,下次再来光顾哦。”

顾织打字的手在屏幕上顿了一下,这声音和那个人好像。

顾织一瞬间想起,江沅。

江沅是当年港城街舞圈的大神,声音好听,颜值很高,跳舞的时候更是帅出天际。更重要的是,他从不把自己的天分当成理所当然,总是在拼尽全力地努力。

她看过他受伤,也看过他绑着绷带就上场跳舞,那一举一动,那坚韧的模样仿佛冬日烈火。

顾织对他颇为欣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江沅忠诚的崇拜者。

后来崇拜他的群体迅速壮大,也有人来了又走,而她自始至终跟随他的脚步,看他每一场比赛,每一场商演,甚至在得知他会去美国深造后,也选择去美国留学。

直到三年前,他消失不见。她再也见不到他,看不到他跳舞,仿佛生活突然失去了动力,好像光和信仰同时消失不见,为此她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顾织忽然有点想听这个师哥再说几句话,见不到江沅本人了,听听相似的声音望梅止渴也是好的。

“小哥哥,你的……呃,你去哪里?”

年轻女孩刚把打包好的饮料推到顾织面前,就见她整个人腾地站了起来,往门外冲了出去。

顾织没追上女孩口中的那个“师哥”,连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都怪顾淮的球鞋,丑就算了,她塞了几个鞋垫还不合脚,没事脚长那么长干什么?害她跑都跑不快。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是泄气。

顾织气咻咻的,回奶茶店拿了草莓芝士奶盖,一边喝一边按着导航的路线往学校的小礼堂走,那是英语辩论赛举办的地点。

顾织心里堵得慌,那个师哥的声音让她莫名回忆起那段暗淡的日子。

她当时怕父母发现她混街舞圈,出去看表演时都要戴口罩,外加乔装打扮,虽然她每次都抢前排,但估计江沅连她的模样都没记住。

如果当初她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江沅面前,该有多好。

顾织想到江沅,手里那杯奶盖都没那么甜了。

手机导航在这时发出“叮”的一声:“您已到达目的地。”

南大是百年老校,建筑也带着一股年代久远的气息。小礼堂旁边种了香樟树,郁郁葱葱,这树遮天蔽日,比别处凉爽许多。

顾织抬起头,刚呼出一口气,旁边就有几个大男生嬉闹着跑了过去。

其中一个理了寸头的大男孩和她打了个照面,立即笑了:“哟,顾淮,你还真敢来啊?你就不怕全校暗恋你的女生从今以后集体死心?”

男孩脸上满是嘲讽,一点都不像善意的揶揄,更像是有仇。

顾织挑了挑眉,心想:这大概就是顾淮的死对头江大飞了。

果然人如其名,同样都是姓江,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顾织没忘记自己今天的身份。

虽然顾淮再三交代她不要和别人说话,比赛完就走,这样能最大程度保证不露馅,但是面对欺负自己弟弟的人,她实在忍不住想和对方“交流交流”。

顾织用睥睨天下的气势扬了扬头,哑着嗓子模仿顾淮那副公鸭嗓,冷笑道:“江大飞!”

话音刚落,有只手拍了拍她的头。

而后,那道之前让她念念不忘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笑,只是这次掺杂了几丝冷意,像是警告。

“小孩,你再这么乱给我改名字,我就打你哦。”

顾织:“……”

为了不穿帮,她特意按着顾淮的身高塞了两块增高鞋垫,可是这人还是比她高出了快一个头。

她仰起头,正好看见他笑得眉眼都弯起来,从树叶缝隙挤进来的几缕细碎阳光落在他的发上,凑成了一圈金边,闪闪发亮。

就在那个瞬间,顾织在慢下来的时间里莫名闻到了薄荷香,像有人在她耳边开了一瓶薄荷味的汽水,又丢下几块冰块,“咚咚”两声过后,是气泡升起的吱吱声。

顾织就在这吱吱声里,看着他越过自己往前走去。

前面那个理寸头的男生跳起来勾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台上送。

顾织的脚像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地往礼堂里走。有人在朝她挥手,又有人过来对她说了什么,可是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人身上。

老天,他怎么可以把阳光带进礼堂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