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我呢……
在心里下意识地讷讷想着,她口中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样说的话……所以在花名町碰见我的时候,你其实就已经'认'出我了?”
“没有。”
他摇了摇头:“彼时我跟你只是一面之缘。而且,那时候的你跟现在的样子不太一样……很难认得出来。”
傅小昨听得十分惊奇。
——她现在的样子居然跟“以前的座敷童子”不一样?
就连如此重视形真理的卖药郎,都说她的形体跟以前不一样,看来真是有很大的差别了……
那这一路下来,人类也好,妖怪也好,都没有认识她的,会不会也跟这一点有关?
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当真有相差那么大,之前大天狗跟雪女为什么又说,他们是多亏看到了“缉令上的画像”才找到的她?
想着想着又想不通了,傅小昨只好停住这条思路,先顾着询问眼下最好奇的一点:“有哪里不一样呢?'我'那时候看起来是什么样的?”
口中这样问着,傅小昨心里有种隐隐激动兴奋的心情,脑子里不停冒出各种大妖怪的豪华cg特写。
——难不成……
——难不成,她的本体其实根本不是平胸三无小萝莉,而是传说中酷炫狂霸拽的逆天御姐大魔王吗!?
卖药郎饶有兴致地静静看她这副期冀得眸光都水亮亮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后才悠悠缓声道:
“从体型上看,并没有什么区别。”
见她面上神情顿时僵滞住,满眼“你一定是在逗我!”的控诉意味,卖药郎唇角弧度似有若无地深了几分:
“只不过,那时候的你……”
他故意在这里顿住,微微拖长了话音,毫不掩饰吊人胃口的恶趣味,但傅小昨终究又耐不住好奇,很快就被勾得凑近了过去。
卖药郎却没有紧接着说下去。他原先托着下颌的手指,朝她面上伸过来——沿着眼眶、眉梢、鼻尖、唇角——伴着目光所向,指尖一一细细勾勒而过,直到她感到别扭红着脸缩了回去,他才继续轻飘飘地接着道:
“——很凶。”
傅小昨脸上被他的手指触碰得痒痒的,还有些烫,但这时听到他的话,又顿时顾不上这些,整个妖傻了眼:
“……啊?”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见他竟然不是玩笑的意思,满心惊疑地询问:“很凶的意思是……长得很凶……还是行事风格很凶啊……?”
张牙舞爪?凶神恶煞?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
——无论哪一种,画面感安到这么副小身板的头上,违和感都不要不要的啊!
卖药郎老神在在地叹了声气,感慨一般的语气:“长得很凶,做事也很凶——罗刹在世,十方恶鬼,亦不外如是……真是太可怕了。”
“……”
傅小昨张口结舌地呆呆看着他,这天以来第n次在内心开始刷屏——
#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的座敷童子#
好不容易才从这股冲击中回过神来,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有气无力:“既然这样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猜。”
“……”
——不猜,滚。
这天以来接受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信息,傅小昨心累得很,此时连朝他翻白眼都懒得。明明一直坐着没有怎么动弹过,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活活经历了一番劳神耗力,头昏脑涨的。
卖药郎微微侧眸,见她编自己头发的手指都蔫哒哒地垂落了下去,轻声问她:“累了吗?”
傅小昨耷拉着肩膀重重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药郎先生,既然早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你之前为什么还要问我的名字呢?”
卖药郎闻言却没有先回答,只是原本搁在她腿上的左手稍稍抬起,手掌张开朝上:“写写看。”
傅小昨气息微微噎了下,想起曾经的窘况糗事,当即神情一正,伸出右手食指,在他手掌上哗哗哗一顿笔划。
——座敷!
毫无停顿、流畅至极地写到了最后,傅小昨还给签了个志得意满的感叹号,随着最后一点用力点上,她才努力忍住得意的小眼神,眉飞色舞地撇了撇嘴:
“呵……怎么样,我都说我记住了吧?”
卖药郎淡淡嗯了一声,却似乎并没有想要为此夸奖她的意思,只是顺势拢着她的手指牵住,另一只手将她从树枝上抱了下来:
“回去了。”
“哦……咦……喂!你特么又想混过去!”
傅小昨看他就要准备往回走,当即不乐意地拿被牵着的手指,在他手掌心里挠了挠,催问他:“你倒是回答啊,到底为什么?先说好,不准让我猜!”
这个问题的确很让她好奇:明明已经知道她是座敷童子——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问她?
emmmm……
——总不会又是为了耍她吧?
——他难道猜到她那时候不会写“敷”字吗?!
——可恶啊!
卖药郎侧眸看她的时候,便见她莫名其妙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只好轻声缓缓地回答了她:
“……我问你是因为,你自己告诉我,和我自己知道,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