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初到S市实习的几天，孟小蓓秉承着关心死党的原则，时刻和她保持联系。只是往往两个人的画风就会从一本正经的日常聊天变成交流八卦，多数时候姜甜都是在细听孟小蓓的倾诉。

恋爱中的女生，不，暗恋中的女生往往细腻又敏感，就算是神经大条的孟小蓓也没能逃过。

孟小蓓不肯舍弃任何一次与顾诺见面的机会，但嗜游戏比赛如命的顾诺无暇关心其他，她的喜欢就这样被掩埋在心里。

姜甜对此也哭笑不得，看着孟小蓓陷入纠结的情绪中无能为力。

不过，孟小蓓同学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往往刚吐槽完，就能迅速地恢复原状。

公司集中培训一周前，姜甜照例和孟小蓓聊天，孟小蓓正待在KPE训练基地，看着顾诺在一旁训练，又想起了姜甜只在漫绘更新的漫画，便问姜甜打算何时在微博更新。

“微博评论里最近不太平，等过段时间吧。”

“什么，还有粉丝去你微博下面捣乱呢？”

姜甜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那端李济叽叽喳喳的声音，紧接着孟小蓓就开口：“季言来俱乐部了，需不需要我帮你问一下他和林静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应该都是林静自说自话，两人估计没什么关系。”

季言去了？

姜甜刚想要阻止，电话那端孟小蓓已经在和季言打招呼了。

她屏住呼吸听那端的回复，片刻后季言清冷的声音在姜甜耳畔响起：“姜甜。”

姜甜动作僵住，抛出了一个字：“嗯？”

听声音季言已经远离了身旁的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和林静没什么关系。”

“好像不用和我解释吧。”姜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劲，姜甜没再多说便挂断了电话，挂断的瞬间听到了季言微不可察的低沉笑意。

好像是有些赌气。

季言把手机还给孟小蓓的时候，揣测着姜甜方才的语气，蓦地轻笑出声，然后就看到孟小蓓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转身去楼上找顾诺，顾诺此时正靠在椅子上浅眠，目前正在准备下一个赛季的比赛，训练已经剥夺了他大部分时间，又费心管理一群队员，他逮到一丁点时间就抓紧休息。

此刻听到动静，抬头见到季言，顾诺坐起身揉了下脸，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动作：“还是当主播好，不用累死累活的。”

季言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你做直播的话就不一定了。”

顾诺懒得理会在自己面前毒舌的兄弟：“最近你们那款游戏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游戏公司请季言做一款游戏的顾问，全程监制游戏的制作，由此不管是游戏画面还是内容都制作精良。自从提前在测试服试玩过后，顾诺便跃跃欲试打算偶尔直播时玩这款游戏。

“过两天就上线了。”

“所以清闲了就来帮我训练这帮队员呗。”顾诺“啧”了一声。

季言姿势慵懒，轻声笑：“最近有别的事情做。”

“还有什么事情？”

季言留下一句话便起身往外走：“追女生算不算？”

季言回家之后倒是认真地翻了一下许久未打开的微博，屏蔽各种消息之后，才看到姜甜微博下面的评论，理解了为什么下午会被问和林静是何关系。

若不是上次年会中偶然碰面，他怕是已经忘记了这个人。当年开始直播时，被顾诺拉着和别人打过不少局，他隐约记得林静便是里面唯一的女生。

后来组局稍微多了一些后，他倒是从其他人的调侃中听到不少关于两人的八卦，他懒得回应也觉得没必要，只是一笑置之，再后来顾诺忙于比赛，他也便没有组局打游戏了，一个人开着直播。

而现在，季言翻着微博，微微皱了皱眉。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照常开始直播，他准备进入游戏，看着一条条弹幕，沉声说：“有什么要问的？陪你们聊会儿天。”

粉丝早就习惯WAN直播时少言寡语，现在乍一听到他要聊天，纷纷不淡定起来，铺天盖地的问题瞬间便涌到了弹幕中。

季言在游戏中途扫过这些问题，不外乎都是以前问过的问题，他视线收回，落在游戏画面上，成千上万条弹幕中，最后他只回答了三个。

——你和林静现在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言神脱单成功了吗？

——仍在努力中。

——请问追的是哪一位啊？

——你们不是知道吗？

等到季言关上直播，还有不少粉丝仍留在直播间聊天。毕竟直播时回答问题向来是顾诺在时才能得到的福利，如今WAN独自直播回答问题，粉丝难免激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然而等到粉丝们回过神来，才发现绞尽脑汁思考的关于WAN回答问题的缘由，竟然是为了澄清先前的八卦，而且感觉莫名被喂了一把狗粮。

于是乎，众人终于清楚，WAN自始至终只和新人主播芒果存在八卦关系，现在看来处于主动地位的是WAN本人。

所以，顾诺等人亲口认证的高岭之花言神遇到喜欢的人时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就在粉丝欲哭无泪的时候，高岭之花WAN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优哉游哉地翻着微博。

并且在几分钟之后，他久不更新的微博上面，转发了一张漫画。

粉丝定睛一看，WAN所转发的微博，正是芒果去年发在微博上面的一张漫画。漫画中的男生站在贩卖机前面，树影斑驳，透出夏日气息，男生的一双眼睛深邃，带着微微的笑意。

尽管从未见过WAN真实的样子，但是粉丝在看到他微博的一瞬间，就觉得漫画中的男生一定是WAN本人。

而漫画发布的日期是在去年夏天，众人便顿悟了，季言这是表明两人在很久之前便见过面。

粉丝只能集体哀叹：WAN的高岭之花人设完全崩塌。

季言转发完微博之后，便把手机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面转身进了浴室。从浴室中出来，他拿着毛巾擦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扯过椅子在一旁坐下，随手翻看了一下手机。

新微博下面，顾诺和李济几个人纷纷赶来，大有在评论区边调侃边聊天的架势，话题中心皆在那张漫画上。

顾诺在下面留言：哟，言神什么时候转发这么可爱的图了？

李济：哟，言神什么时候这么软……萌了？

季言轻笑，转身往阳台上走，倚在栏杆上，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电话被接起，那端响起声音：“突然打电话，是决定答应来S市帮我忙了？”

“我过两天过去。”

“行吧，需要安排什么吗？”

“不用。”

“那行，等你过来。”那人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姜甜这几天有一点惨。

早在实习报到的第一天她就被告知，为期一周的封闭培训内容枯燥，并且任务繁重。

姜甜最初不以为然，真正到了培训中，才深切地感受到了实习组组长所说的任务繁重。

等到培训结束，她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她站在镜子前面，深觉自己就是被摧残的祖国花朵，现在已经成功地蔫了下去。

她拖着培训训练时搬过去的行李往地铁走，下班高峰期人流拥挤，等到姜甜终于有机会挤上地铁，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打来电话的是江瑜，只好退出去，走到了略微安静的通道中。

“喂，江老师。”

“姜甜，培训是不是结束了，怎么样？”

从在H市的实习开始，江瑜就给了她不少照顾，来到S市总公司，江瑜也托认识的公司中的人对她多多关照。

“除了培训期间对设计图的要求高了一些之外，都挺好的。”姜甜略带心酸地说。

江瑜笑了两声：“是挺不轻松的，不过你初入这个行业，要求高些挺好的。”

“对了，季言最近要去S市工作两个月，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他帮忙。”

姜甜定住，若不是周围人群散去变得安静，她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他要来做什么？”

“他朋友临时请他负责一个项目。”江瑜说，“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吗？走之前我交代他让他去了多照顾你来着。”

“还没有。”

季言什么时候来了S市，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姜甜再次拖着行李挤上地铁，站在角落中，她一手握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翻了翻微信，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季言来到S市的消息，点进季言的朋友圈，仍然是空白的动态。

无事可做，她便去刷微博，看到如此多条消息蹦出来的时候，姜甜才发现季言转发了许久之前自己的微博漫画，而那张漫画正是当初在休息室被季言撞见的那张，先前也被孟小蓓提起过。

她本以为当初他并未看到画的内容，现在看来他不仅看到了，甚至还看破了当时自己的心思。

啊！还能更丢人一些吗？

她的脸可以和行李一起埋在行李箱里吗？

姜甜鬼使神差地去搜索季言，看到了季言澄清和林静关系的视频，听到后面季言回答的三个问题。

所以他在努力追求的对象是自己吗？

她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因为沉浸在手机中，不知不觉竟然坐过站了。好在只是坐过了一站，她迅速下车，换乘地铁回去。

她所租的公寓是江瑜帮她找的，室友是刚大学毕业一年的女生，姜甜刚搬进公寓便去集训了，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室友今晚加班，提前告知姜甜会晚回。

然而倒霉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独自发生的。

比如坐过站的同时弄丢了公寓钥匙。

没有钥匙的姜甜蹲在门口和孟小蓓聊天，才发现连孟小蓓都知道季言已经来到S市，而自己对此却毫不知情。

蹲的时间太久，姜甜觉得有些腿麻，扶着墙站起来跺了跺脚，然后听到楼道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楼梯上，季言刚从超市回来，一身休闲的打扮，手上拎着置办的生活用品。他今天刚到S市，本打算明天再告诉姜甜，倒没有想到会在楼道里面碰到她。

他看着门口的行李和姜甜明显不愉快的表情，微微上前一步：“没有带钥匙？”

姜甜还没来得及细想季言为何会在这里，就被季言一下戳破了她的窘境，只能点了点头。

“先上去吧。”季言上前，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上哪儿？”姜甜懵然地问。

“我住在楼上。”季言低笑。

姜甜默默消化季言来到S市并且就住在自己楼上的事实。也许自己现在的房子就是季言帮忙找到的，所以现在季言住在楼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姜甜走进季言的公寓，客厅空荡荡的，像是久未住人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姜甜收回目光。

“今天。”季言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冰箱递给姜甜一瓶水。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姜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对，又解释，“我只是因为江老师打电话来了，才有些好奇的。”

“打算明天告诉你的。”季言坐在沙发上。

“哦。”姜甜点了点头，也在一旁坐下。

很快，姜甜就感觉饥饿感袭来，她揉了揉肚子，四下张望一番，试图搜刮一点零食。只是客厅空荡荡的，她目光落在餐桌上，看到了季言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食材。

季言会做饭？

姜甜眼睛亮了。

季言接触到她的目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室友没回来。”

“所以？”季言嘴角弯起弧度。

“我买了食材，你不是看过我妈做饭吗，干脆在这里做饭好了。”季言调侃地说。

“别了别了。”姜甜立刻摆了摆手，认输，“我宁愿去吃KFC。”

季言用手轻轻地弹了一下沙发，起身往厨房走，顺手拎走了桌上的食材，给姜甜留下修长的背影。

姜甜见状，立刻扔下手机，扒着厨房门框往里面瞅了一眼。

水龙头的水一直流着，季言正在低头洗菜，水顺着他好看的手指流下去，姜甜安静看着，突然间季言回头看她。

姜甜没来得及收回自己探出去的小脑袋，只好蹭进厨房：“需要帮忙吗？”

季言但笑不语。

手指从水龙头下移开，他走过来，眼神纯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厨房让给你。”

姜甜立刻后退一步：“不打扰你了，我只负责欣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