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叫赵陈(1 / 2)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赵陈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面色稍显尴尬,双眼仍旧是泛着一丝通红。

秦宜并不在意,她只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赵陈点了点头,没吭声。

这样一场痛哭之后,他确实是感觉自己整个人彻彻底底轻松了下来。

秦宜端来了一杯热茶,“介意跟我讲一讲是怎么回事吗?”

赵陈有些犹豫。

秦宜笑道:“礼尚往来,我都将我抑郁症的事情告诉你了,你当然也应该将你的经历讲给我听一下。”

赵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辞。

“我其实并不是上云人。”他说。

“我来自一个小地方,是山区,我的妈妈是一个穷苦的女人。打我记事起,我妈就是一个人带着我,真真实实一个人。在我们那个地方,那个年代,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有一个孩子是很败坏风俗的一件事,因此,在生活之中,很多人在背后对我们指指点点。我妈是很苦的,在生下我之后,我外公外婆再不待见她,只当自己没有生过这样一个女儿。”

“我妈不仅要一个人养活两个人,还得承受着其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有时候还会惹来老光棍的骚扰。而在我五岁那一年,兴许是五岁,她做了一个决定,她带我来到了上云。”

“在我还很小不懂事的时候,我也经常被其他小孩子欺负,他们笑话我是没有爸的孩子。有时候我就会问我妈,说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我妈就笑着告诉我,我有爸爸,只不过我爸爸在大城市里工作,只等他事业有成之后,他就会将我们娘俩儿接到大城市里去享福。”

“我等啊等,等啊等,却没有等到。我又问我妈妈,我说为什么爸爸还不来,是不是他早就已经将我们忘了。我妈说不会的,她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她告诉了我她和他以前的事情。”

“我妈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十里八乡都很出名。我外公一心想让她嫁一个有钱的人家,但是她不乐意去嫁。后来啊,在我妈十七岁那一年,我们村里来了几个支教的大学生,他就在其中。”

“我妈读过一些书,她从小就很向往知识渊博的读书人。而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他这样的大学生,很容易就升起了倾慕之心。她告诉我,她总是拿着书去问他问题,而他也总是很耐心地教她,从来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一来二去,两人自然是开始互相倾心了。”

“我妈告诉我,他们喜欢傍晚划着小船在湖面上大声地读诗歌,喜欢晚上偷偷跑出来躺在草地里面看星星,在清早的时候坐在山上唱情歌。她告诉我,他是一个很温柔很儒雅的人,她希望我将来能跟他一样。”

“大学支教三年,他临走之后告诉我妈,说等他回去,他就会让自己的父母上门提亲。那个时候我妈其实已经怀了我了,但是她没说。一直等啊等,等到了我五岁,他还是没有来。而我五岁那一年,我妈拿着她攒了好几年的钱买了两张车票,带着我来到了上云。”

“在上云那一段时间是非常难的,很难很难。在乡下,就算再穷,也总能有吃的。河里的鱼,山里的野菜,总能填饱肚子。而在上云,若是没钱,就只能挨饿。她白天给人打扫卫生,晚上给人缝衣服,还得抽出时间照顾我,还得抽出时间去找他。”

赵陈沉默半晌。

“后来呢?找到了吗?”秦宜问道。

赵陈笑了笑,很是苦涩。

“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了,有了一个四岁的孩子。”

秦宜不知该如何安慰。

“后来有一天,我妈突然让我躲起来,还让我不要出声。我就躲在了柜子里面,听着她跟他的争吵。我妈说,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他回答说对不起,他说他父母早就给他物色了一个姑娘,而他是不知道的。他还说当年他也闹过,可是他父母始终不肯答应他娶一个乡下的女人。说他当年准备以死相逼,可是想到他父母耍了一个把戏。他和那个女孩喝醉了,稀里糊涂上了床。后来没想到有了孩子,他没办法了,就只能结婚了。”

“我妈哭着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他说对不起,然后走了。我躲在柜子里面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他说你还年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从那天之后,我妈就病了,一直躺在床上,每天咳嗽个不停。后来有一天,她拿着一封信给我,让我去某某地址去找某某某,然后把信给他看。”

“我就去了,去了之后看到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抢过了我的信,看了一眼之后打了我一巴掌,然后让我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就只好回去了。”

赵陈忽然脸上落下一行泪,“回去之后,看到的就是我妈的尸体。她自杀了。”

秦宜道:“抱歉。”

“没关系。”赵陈擦了擦眼角,道:“兴许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吧,不知什么时候我就忘了这一段事,而后就被赵院长带到了孤儿院,然后长大了。”

秦宜道:“这是你小时候失忆的原因,而你在读研失忆的原因呢?”

赵陈道:“不好意思,这一段经历我不能告诉你。”

“理解。”

赵陈起身道:“我还有点事,我得走了。”

走到门口之后,赵陈忽然回头问道:“对了,费用是多少?”

秦宜道:“请你了。”

赵陈笑了笑,“多谢。”

………………

………………

从这栋写字楼里走了出来,赵陈打了一辆车,去了福旦大学。

徐勇,他读研的导师,此时正坐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面画图。

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斑白,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

赵陈敲了敲门。

“进来。”徐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