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胶着状态一直持续到比赛的最后一分钟。
时间还剩1分01秒的时候,江均借着史凯身背四犯的劣势,强打史凯,内线上篮成功。
——双方比分变成78:80,J大领先2分。
球权转换到南大。
陈遇现在三分手感虽然完全比不上前几场,但也远好过前几节,J大现在有2分的优势在手,防守策略完全倒转过来,宁愿给陈遇突破的机会,也要严防他投三分。
陈遇被J大双后卫在三分线外包夹。
孔绅倒是在底线跑出个空位。
陈遇把球传过去。
孔绅扬手就投,球偏了点,没进。
时间还剩51秒。
瞿海洋和史凯同时去抢篮板,两个人都没拿到球,球被拍飞到另一边,瞿海洋飞身救球,人扑倒在地,倒是把球抱到了手。
瞿海洋把球扔回给陈遇。
姜晚看见陈遇晃开J大控卫,后撤步起跳。
J大控卫急急忙忙伸手过来想盖帽,却打到了男生手上。
裁判响哨,吹了J大控卫一个打手犯规。
而橙红色的篮球飞向半空,恰恰好掉在篮筐上。
前几场比赛,南大都是大比分领先,这种最后关头还落后的情况,姜晚也是现场第一次看。
她感觉心跳好像都随着这颗球停了一拍似的。
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掉进了篮筐里。
两分有效,陈遇还要加罚一球。
陈遇上罚球线。
观众席也都安静下来。
生怕干扰到场上投篮的人。
场中间的男生却看不出丝毫紧张,还是那副冷冷淡淡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他接球运了几下,抬头,重心下压,出手毫不犹豫。
即便他今天手感并不算好。
球在半空滑过一道漂亮的弧度,稳稳落入篮筐。
——比分变成81:80,南大领先1分。
时间还剩39秒。
J大教练立即叫了个暂停。
回来后,可能是因为教练的布置,J大球员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慢慢压着节奏耐心打配合,最后球再次传到江均手上,江均造了瞿海洋犯规。
江均上罚球线,顶着现场观众的噪音,两罚两中。
——比分变成81:82,J大再次领先1分。
时间还剩下16秒。
球权归南大。
吴宆也叫了一个暂停。
姜晚跟着听了下,吴宆毫无意外地把最后一攻交给了陈遇。
发完边线球后,陈遇持球。
J大照旧用双后卫过来包夹他,但这会儿两队累积犯规都已经满了次数,只要犯规,就等于送陈遇上罚球线。
送陈遇上罚球线,基本就等于给南大送分。
所以J大双后卫不敢贴得太紧。
瞿海洋和孔绅出来给陈遇掩护,陈遇趁机突进内线。
时间还剩6秒。
陈遇起跳上篮。
时间还剩5秒。
李烨几乎同时飞身起跳,他本来就比陈遇高上一大截,手一伸,赶在男生上篮前,把他手上的球拍飞了。
——时间还剩下4秒的时候,李烨成功防了陈遇这一次进攻。
姜晚心里微微一沉。
同时,她好像还听到了后面观众的叹气声。
但比赛还没结束。
瞿海洋、史凯起跳去抢球,江均也跟着起跳。
时间还剩3秒。
三个人撞到了一起,谁也没拿到球,球不知道被哪只手给再次拍开,飞向了底线。
时间只剩不到2秒。
在这一瞬,姜晚真真切切听到身后观众席响起了几声重重叹息声,好像是在惋惜南大败局已定。
时间还剩最后1秒。
橙红色的篮球就在这时候落到了一只冷白修长的手里!
姜晚都没注意到陈遇什么时候跑去了底线。
但显然,在观众都已经绝望的时候,男生还没有放弃比赛。
他抢到球就立即起跳。
橙红色的篮球从他手中飞出,极短的一瞬被无限拉长——
姜晚坐在场边,丝毫没发觉被外套已经被她紧攥得皱成一团,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眼中只有一身白衣还半滞空着的男生,和正朝着篮筐前进的球。
几乎像是过了半个世纪,尖锐刺耳的终场哨先响了起来。
而后终于划完弧线的球才在篮板上轻轻擦了下。
然后稳稳落进篮筐。
LED大屏上的比分瞬间由81:82变成了84:82。
——陈遇在最后一秒压哨三分绝杀!
观众席似乎不可置信般地安静了一瞬间,随即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尖叫声响彻了整个球馆。
姜晚看见旁边替补席的男孩子们一瞬全都跳起来冲进球馆。
场中,陈遇还站在刚刚投篮的地方,脸上仍没多少表情。
齐博扬冲到他面前,不知是看他还冷着张,又立即刹住脚步,转而扑向站他旁边不远的金波。
其他人也闹成一团。
J大球员黯然离场,观众似乎还在为下半场的逆风翻盘和最后的绝地反杀而心情激荡,退场都比平时要慢上不少。
喧闹声中,姜晚看见穿着一身白球衣的男生忽然遥遥朝她望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比赛最后一分钟太过紧张刺激,以至于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目光和他视线撞上的那一瞬,姜晚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如擂鼓。
赢了这场球,南大就拿到了西南赛区总决赛的门票,从球馆回更衣室的路上,欢欣喜悦的氛围仍没散,男孩子们笑笑闹闹着一路往前走。
只有陈遇并排跟她走在最后,好像跟队友们的热闹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姜晚微微偏了下头。
走廊里的灯远不如球馆亮堂,男生低垂着眼,侧脸线条有种棱角分明的冷感。
姜晚想起今天赛场上那一点暂时让赢球的喜悦给掩盖住了的不愉快。
她想了想,还是轻声开口:“赢了比赛,你怎么也不高兴一点?”
陈遇脚步稍顿:“打得又不好。”
姜晚眨眨眼:“压哨三分绝杀还叫打得不好啊?”
到最后一秒都没放弃比赛,而且中间还有一波12:2,如果这还叫不好的话,那这小朋友到底给自己定了一个多高的标准?
陈遇偏过头看她:“你觉得好?”
姜晚还在想刚才的问题,闻言直接道:“很好啊。”
男生忽然安静下来。
姜晚没听见他回话,正打算偏过头,就听见他又突然开口。
“那就算好吧。”
陈遇说。
姜晚:“……?”
南大和许多大学一样,校外都有一条美食街。
姜晚在这边待了七八年,对校内校外都还算熟悉,去郁愿宿舍接完她,一路开出校门后,她又熟门熟路地在外面找了个停车的地方。
停车的地方刚好离奶茶店不远,姜晚就跟她一起先去买了两杯奶茶。
买好奶茶,郁愿问她:“晚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姜晚毕业后一直很忙,偶尔回来一趟,也是来看看章晓瑜,完全没空闲逛,让她这么一问,还真有不少东西想吃。
“我想去买点虎皮鸡爪。”
郁愿点点头:“那走吧。”
到了店门口,郁愿眨眨眼:“咦,这家店我们来买过,不过没买过虎皮鸡爪。”
姜晚:“那等下试试。”
进去后,姜晚也没要其他的,只让老板帮忙称了点鸡爪。
郁愿低头看个微信的功夫,再一抬头,就发现她自己把钱给付了:“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
姜晚收回手机,指指手上的奶茶:“你不是请我喝奶茶了吗?”
“奶茶又不贵。”
郁愿皱皱鼻子,“我等下还有事想找你帮忙的。”
姜晚忍不住笑了下:“你不是说想找个地方坐着吗,那你请我吃粉吧。”
这会儿正是饭店,粉店里人不少。
点好单,姜晚跟郁愿到仅剩的一张空桌落座。
店主是一对夫妻,有些忙不过来,姜晚就先把卤菜盒子打开,又拆了双筷子给郁愿递过去。
鸡爪老板刚刚帮忙剁半切开了。
郁愿夹了半块,一吃进嘴里,眼睛就亮了亮:“这个好好吃啊,比我们上次在他们店里买的酱鸡爪好吃多了,上次的酱鸡爪老板好像都没用辣油调料给我们拌。”
姜晚点头:“对,他们店里的酱卤系列都不拌的,直接现吃,只有虎皮鸡爪和牛肉这些会回锅热卤一遍,再加调料和辣油拌匀。”
“他们家招牌就叫酱卤坊,我们还以为酱卤系列会最好吃呢。”
郁愿声音稍稍压低,“刚刚在门口我都没好意思跟你说,少宁当时吐槽说他们家的酱鸡爪还没晚姐你做的好吃。”
姜晚失笑。
郁愿吃完又夹了半个:“我等下给少宁买点回去。”
老板娘把汤粉送上桌,姜晚接过来道了谢,又问郁愿:“你刚刚不是说有事要找我帮忙?”
郁愿“啊”了声:“对,我想问你CATTI难考不?”
“怎么忽然想考CATTI了啊?”
姜晚有点惊讶。
郁愿筷子顿了顿,垂下眼:“我本来想学英语的,但又想跟他一个专业,最后就还是报了法学。”
姜晚看了眼她神情,又把话题拉回来:“想考笔译还是口译啊,还是两个都考?”
郁愿:“笔译吧,三笔难吗?”
“三笔不难。”
姜晚道,“你是想报上半年的,还是下半年的?”
郁愿:“上半年我们省现在就在报名,好像六月份就要考了吧,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够吗?”
姜晚想了下,问她:“你高考英语多少分?”
郁愿眨眨眼:“143。”
“那完全够了。”
姜晚笑着道,“综合你找几套真题做一下,熟悉下题型就行,不用准备,实务的话,你要愿意就也试着做份真题发给我看看,回头我按你情况给你列个复习书单。”
郁愿:“好的。”
吃完粉,姜晚又带着郁愿回了酱卤店。
老板娘问郁愿要买多少。
“给我拿一半——”郁愿顿了顿,“算了,你全拿给我吧。”
姜晚看了眼货柜里剩的鸡爪:“你买这么多干什么,少宁吃得完吗?”
郁愿默了下:“我想给周衍也带一点。”
姜晚在心里叹口气,也没多说,就抬手轻轻在她脑袋上摸了下。
因为货柜里的虎皮鸡爪郁愿全要了,老板娘切鸡爪花了点时间。
出去后,姜晚就发现外面终于起风了,她回过头,看郁愿穿得也不多,朝她招招手:“降温了,我送你回学校?”
郁愿:“你晚上不用忙别的事了吗?”
“不用。”
姜晚道,“走吧。”
车子开进学校后,姜晚又问她:“少宁和周衍住哪?”
郁愿给她报了两人的宿舍楼。
“那先去周衍那边吧,正好可以一路送你回去。”
姜晚道。
郁愿点点头:“不过他还没回我微信,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周衍电话占线,郁愿打了两次没打通。
“就算占线他一般不会不接我电话的,可能是这会儿有正事。”
姜晚点点头:“不急,等到他宿舍楼下,你再打打看。”
到了周衍宿舍楼下,姜晚把车子靠边停下。
等郁愿给周衍打电话期间,姜晚把车窗降下,她稍稍一偏头,就看见陈遇站在周衍宿舍楼前的一颗树下。
外面的风又大了些,大树枝干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树下的男生穿着单薄的黑色运动夹克,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纯白的T恤,他低垂着头,单手拿着手机,身形颀长又挺拔。
路过的小姑娘有的回过头看他,有的停下来偷拍他。
还有的……
直接大着胆子朝他走了过去。
大着胆子朝他走过去的是个黑长直的小姑娘,穿着卫衣和格子裙,一双腿又长又细又白,从后面看都感觉应该是个漂亮小姑娘。
漂亮小姑娘走到他面前,仰着脑袋和他说话。
男生还垂着眼,表情淡漠。
漂亮小姑娘这时打开斜挎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粉粉的东西,长方形的。
离得有些距离,姜晚看着隐约觉得有些像情书小信封之类的。
陈遇收起手机,抬手接过。
那抹粉色拿在他手里,和他眉眼间的冷峻形成了一点奇异的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