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是个暴脾气,抓起一双筷子就掷向了李崇道,李崇道也不甘示弱,虽然身上还有伤,但忍着痛将臭鞋脱了下来,往那人脸上糊了过去。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这些所谓的文人雅士,何曾被人用鞋丢过,一个个破口大骂,丑态尽出。
“都住手!成何体统,简直斯文扫地,体面丧尽!”一道威严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全场死寂。
一名肥胖中年人满目怒容,他的胡须很是稀疏,从外头走了进来,只是扫视一圈,那些个宾客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杜工部,我等……实乃……此子太过分了些,简直不当人子!”
“杜工部?这肥佬就是杜楚客?”李崇道原本以为人如其名,杜楚客应该是个风流倜傥,洒脱萧遥的雅士,没想到是个地主老财也似的油腻老胖子。
杜楚客身为魏王府长史,也就相当于王府的大管家,本身又是工部尚书,谁敢在魏王府里得罪他?
“李崇道,杜某看在河间郡王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你回去吧。”
如果你的叔叔害死了你的哥哥,还差点饿死你,最后被你的二哥抓了,你该怎么做?
杜楚客:“当然是原谅他啦!”
这就是杜楚客在李崇道心中的人设,毕竟是“圣母”,此时杜楚客不计较也是情理之中了。
“你不计较?好个宽宏大量的杜工部,选择原谅之前好歹要问个青红皂白吧?”
“这些瞎子羞辱李某人在先,动手在先,杜工部不跟我计较,我却是要跟他们计较计较!”
杜楚客眉头一皱,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李给事打算如何计较?”
“李给事?”听得这三个字,李崇道也是心头一紧。
因为宋筠萱今天才把圣旨送到河间郡王府来,但杜楚客已经知道了,可见他时刻能掌控朝堂的动向,虽说对于一部尚书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动机却有些古怪了。
朝廷封赏这么多人,杜君绰等人才是重头戏,而李崇道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即便得了给事郎,也不过是绿豆芝麻的散官,没有半点实权,根本就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身为魏王府长史,掌握这些情报,及时汇报给李泰,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但为何他会注意到李崇道?
如果没有特殊的目的,那只能说明此人事无巨细,不放过任何细节,某种意义上来说,杜楚客是坚定支持魏王夺嫡的了。
李崇道虽然有求于杜楚客,但魏王李泰那里已经得了人情,而且李泰还拍胸口打了包票,李崇道也不怕得罪杜楚客。
况且,他又不是跟杜楚客计较,杜楚客对这些文人雅士能折节下交,对李崇道应该也会保有同样的容忍度。
“怎么计较?对付同样的渣滓,当然是用同样的杀手锏!”
李崇道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宴席角落,从书吏手中夺过了毛笔,饱蘸墨汁,果真在那屏风上唰唰写了起来!
“又……又来?”
众人脸色大变,想起了国子监崇屏上那首让整个长安城的读书人抬不起头的打油诗,心理阴影顿时笼罩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