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廷言简意赅:“爷爷病重,快要瞒不住了,三叔虎视眈眈,我怕他下手。”
只这么几句话,楚韵就听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她瞪大眼睛,愤愤地拍了拍身下的坐垫,“陆常运还想怎么样啊,啊?!他害了你爸爸,把我们母子逼到乡下,如今竟然想连老爷子也不放过吗?!”
陆慎廷冷静地看了母亲一眼,上前抱住她的肩膀。
他知道,提到陆常运,就势必会提及父亲的死。
这是母亲心上永远的痛,是他们娘俩一道永远过不去的坎,更是他这十几年来分分秒秒都无法忘却的切骨之仇。
“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爷爷的。既然决定不再隐藏身份……我就有把握能护住所有人。是时候,该让他付出代价了。”
楚韵眼圈都红了,死死搂着儿子,面上充满了担忧。
“慎廷,妈不要你保护别人,妈要你保护自己!你爷爷年岁大了,但是你年富力强,才是他最大的对手。你一旦挑明自己这么多年都是在韬光养晦,那他难免要忌惮针对你!慎廷,妈虽然也恨不得他千刀万剐,但是妈妈已经失去你爸爸了,绝对不能再失去你……”
楚韵说着有些哽咽。
陆慎廷眼里绽着坚定的光,大手一下下拍着楚韵的肩膀。
他看向母亲不知何时爬上皱纹的脸,心中也难免泛起一阵酸涩。
小时候,母亲在他眼里,其实是一个有些软弱、有些骄矜的女人。
陆长松,他的父亲,才是他的榜样和他的骄傲。
可父亲走后,母亲毅然决然地带着年幼的他辗转到乡下,从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太太,转头藏匿在村子里十几年。
刚开始村里的人不接受他们母子,觉得他们来路不明。
是楚韵一家一家送吃的,贴上去卖笑卖好才换来的邻里和睦。
楚韵咬着牙,忍着所有怨言,只想把她唯一的儿子平安地拉扯长大。
陆慎廷甚至快忘了,自己面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裳,满手是茧的女人,也曾出身望族,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
他捋了捋母亲的头发,眼含怜惜,“不会的,妈。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轻易上当的愣头青了。我跟你保证,一切都会顺利。”
楚韵愣了一下,她知道儿子在说什么。
当年陆慎廷力排众议非要娶董甜进门,他说,他娶她回家,只是想救下一个可怜人。
那时候董甜正好被她爸卖给一个老头子。
楚韵拦过,拦不住,索性也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