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鸢让胖道人和师父先在牛车上等他,便推门跟着进去,手指一弹,一缕清风缠去老妇人慢吞吞的双脚,后者行走间,敏捷些许。
小院不大,墙外的李子树伸来到枝叶就遮去了半个院子,那吵杂的声音消停了一下,一道衣衫狼狈的汉子从屋里冲了出来。还有两个孩童,一男一女跟在身后脆生生的叫着‘二叔听话’‘二叔快回屋里’的话语。
然而,冲出的男子根本不理会两个孩童,疯疯癫癫的在院里乱跑,甚至还脱去衣物满地打滚儿,急的老妇人冲上去就拿拐杖打他。
“树在动……它要吃我!”“娘,你手里拿的什么?!别过来。”
“啊啊……那树跑进院里了。”
那男子不顾被打的疼痛,神色紧张的指着伸进院里的李子树,在地上连连后退。陈鸢偏头看去那李子树在风里轻摇慢舞,晃着满枝的李子。
没有成妖成精的灵韵,这就是一颗普通的树。
‘他这疯症,怕是比师父还要严重。’
陈鸢悄然并出二指,弹去一缕青气,疯癫发狂的男子安静下来,双眼闭合,像是累着了般跌跌撞撞坐到地上,向后一仰便昏睡过去。
两个孩童早就习以为常,看到二叔睡了,纤细的手臂奋力的想要将汉子拖进屋里。陈鸢看不过去,便上前帮忙,将对方抱去屋里床榻。
“唉,多谢你了。”老妇人也没有了刚才拒人千里的冷漠,屋里狭窄,她搬了两条凳子请陈鸢到外面檐下落座。
还让两个小童倒了两杯水过来,家中拮据,茶水自然是没有的,但待客的礼貌,说明家中曾也阔过。
“老人家,刚才那个是……你小儿子?”
老妇人垂着眼泪,点了点头。
“原本也是好端端的一个人,自从他大哥失踪后,就变成这样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
大抵将陈鸢当做可倾述的对象,老妇人憋在心里的痛苦,随着陈鸢轻声询问,沉默了一阵,缓缓出口。
“老身与丈夫有两个儿子,老大十年前不知怎的,只言片语都未留下就跑了。
一走就是好几年,儿媳待不下去,撇下两个孩子跑回了娘家,老身这小儿子气不过,就要寻他兄长……过两月,不知怎的被人镇外路上发现,那时候就已经疯了……老身砸锅卖铁四处请名医救治,也不见效,反而疯病越来越重……家里医的没钱了,还欠了不少债,二儿媳不久也跑了。”
常氏擦了擦眼角,吸了下鼻子,忽地笑道:“让你见笑了。”
“谁家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老人家叫我陈鸢便可。正好我也略懂一些医术,不妨我给令郎瞧下病症?”
老妇人眼睛顿时有了光芒闪烁,刚要起身,又连忙坐回去,“陈郎君,老身家中可没诊钱给你。”
“不用。当年常翁可是救过我父亲的。”
陈鸢笑了笑,在老妇人手背轻拍了下,示意她放心,便起身走去屋里,假意的伸手搭去榻上昏睡的男子手腕。
他哪里会看病,不过渡些法力过去,试试能否知晓病因,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收回法力时,一旁破旧的桌上,凌乱的纸张歪歪扭扭的字迹内容让陈鸢好奇起来。
他伸手取过展开。
像是胡乱书写的字迹,有着古怪的话语。
“……山要吃我……”
“兄长走进山里了……山睁开一只眼睛……他在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