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定远怔了一下，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神色。

春香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说中了，不等他开口辩解就继续紧逼上去：“你在涪江岸边设置的防御工事虽然完备，但仅仅沿江延续了几里远。在我们大军还未达到江边时，率先派出的探子已经沿着涪江上下游各探查了十余里，根本没有其他防卫。如果汉军从其他地方绕道渡河的话，你们现在设下的防御完全形同虚设。你是个老将了，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春香说着，将身子微微向前探了一点：“除非……你根本不想打。”

“……”吴定远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所以呢？就算你们渡了河，我们依然可以退守，再不济也能撤回益州。投降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别说笑了，你明明知道益州四面受敌，早已自身难保；涪城前后无援，也是必守不住。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或许在汉军第一次伐蜀时就知道蜀国必败无疑，所以才事先将家眷转移了出去。至于现在么……你是怕不战而降损害自己的面子，所以故意摆出一套无用的防线，只等汉军渡江，之后你就可以稍作抵抗，直接遁去。这样一来，不管你到时候逃跑、被俘、还是投降，都给自己找好了借口、留足了面子。”春香自信的阐述，一点点揭开了吴定远的伪装。

“既然知道这些，那你们回去打过来不就好了？还有什么

可谈的。”

“当然是念在多年的交情，为了给你个更好的归宿。蜀国早晚要亡，与其流离失所，不如趁此机会举城归降，还省了那么多麻烦。”春香继续劝：“现在你的家眷就在汉中，只要你归降后，对外宣称是为了家中老小，无奈而降，面子和好处都能得到，何乐不为？这样不比你演上那么久的戏，还落得个弃城被俘的丢人下场要好？”春香这番就是套话了，她之所以前来，就是为了尽快渡江，争取时间早日去益州增援。但这话当然是不能向敌方说的，不然对方一旦知道益州战局依然焦灼、胜负难料，多半不会想降。

“这些，都是你想到的？”到此时，吴定远终于认命般的摇了摇头，问道。

“当然不是，是我的新主子看出来的。”春香见他承认了，心中暗喜，接着如实回答。

“唉，是个聪明人。”吴定远感叹一声，重新站了起来。

“你这个新主子……比我怎样？”他又问。

“至少比你年轻多了！”春香吐吐小舌头，不客气地脱口而出：“你的儿女都比我大了！”

吴定远听后，抚了抚自己下颌已经有些泛灰的长须，依然不甘心地追问：“那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你会看上我吗？”

“呸！那也不会！”春香依然不给他留情面：“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啊？答应的话就赶快跟我出城复命，不答应的话我可就告诉他们杀过来了

哦？”

“这涪城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就算想降，也不见得其他将领都能同意。你先回去吧，等我打点完其他人后，自会给你一个答复。”他说着，就推开书房门，准备出去召集众将商议。

“我是来当说客的诶？你不给我一个答复让我怎么回去？”春香跳起来拦在他面前。

“你若想留下等着也可以，不过我可不能像你这般随性。”

春香听后也只能给他让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质问：“你之后不会又反悔吧？”

“那就全看你的判断了。”吴定远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春香独自坐在书房中又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就算自己跟吴定远很熟，这里也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地盘，总不是个久留之地。

等走到将军府的大院中时，几个侍卫立即围了上来，恭敬地请示：“这位小姐，吴将军吩咐过了，是去是留，全听您的意思。”

“帮我准备渡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