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轻在楚家长大,自然有自己的房间,但成长中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和程景曜互相“串门”,指不定哪天就睡在一张床上。
这种情况大幅度减少是在初中,叶云轻很少再串程景曜的门,偶尔程景曜赖在他房间,他也会赶人。
没人说得清为什么。
也许只是少年人的领地意识突然增强。
但高考过后,程景曜总是以“现在不会打扰你学习了”为由,厚着脸皮霸占叶云轻一半的床。
后来戳破窗户纸,更是没皮没脸、没羞没臊。
终于在某天早上,被楚岚撞见两人一块从叶云轻房里出来,后者脖子上还有一枚极为显眼吻痕。
楚岚:“……”
美貌贵妇抄起拖鞋抽了程景曜一顿,然后拉起叶云轻的手问他要不要报警。
程景曜:“???”
叶云轻:脸红.jpg
得知程景曜真的走了狗屎运追到叶云轻,楚岚欣慰不已,但还是勒令程景曜不许欺负他。
后来两人上大学,搬了出去,偶尔回来一趟,基本都是程景曜把人拐回自己屋。
今天倒是莫名其妙绅士起来,问叶云轻想住哪间。
叶云轻还没回答,楚岚笑眯眯牵着吞吞往楼上走,“吞吞今天陪奶奶睡。”
吞吞虽然有点不舍得爸爸,但也很久没见到奶奶,更何况奶奶今天超级厉害,心里正是崇拜奶奶的时候,自然乖乖地说“好”。
叶云轻更不好意思了,瞋了程景曜一眼,转头往外走:“我去隔壁睡。”
程景曜:“……”不至于老婆?
楚家隔壁——叶家。
程景曜三岁那年,父亲程徽出国开拓海外市场,大哥程景暄出国留学,楚岚带着他搬出程家,住到了如今的楚家。
程景曜因此认识了隔壁两岁的漂亮弟弟。
后来,漂亮弟弟家中变故,程景曜把他带回楚家,分了一半床给他,也分了一半母爱给他。
一开始叶云轻情绪很不稳定,爱哭,很黏程景曜,楚岚便没有让他们分开睡。
后来有一回儿,两小孩闹别扭,程景曜躲回房间摔上房门不理人,直到保姆敲门问他们吃不吃点心,才发现哪也找不到叶云轻,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楚岚。
最后在叶家别墅铁门外的花坛里,找到蹲在那里哭鼻子的叶云轻。
那天程景曜挨了一顿打,叶云轻哭得更厉害了,程景曜一边忍疼,一边向他道歉,安慰弟弟不要哭,不要一个人跑出去,他以后再也不跟他吵架了。
最后俩小孩和好了,但楚岚还是给叶云轻收拾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这会儿程景曜听他要回隔壁,条件反射地拉住他。
却见叶云轻眼里带着笑意,压根没生气,“好久没回来了,陪我过去看看。”
程景曜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心底一软,握紧叶云轻的手,道:“我去拿钥匙。”
叶家已经空了很久,楚家的保姆偶尔会过去帮忙打扫,钥匙便留在楚家。
推开沉重的铁门,走过熟悉的花园,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
屋里,家具摆设依旧是儿时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都盖着防尘布,连同他的幸福童年尘封在岁月之下。
穿过客厅,右手边是父亲专门为母亲修的舞蹈房。
舞蹈房一角被特意空出来,安置着父亲的健身器材,放着那么多空房间不用,偏要在母亲的舞蹈房占一个角落,和母亲的舞蹈鞋放在一块,像最忠诚的卫兵,守护着那片柔软。
如今,一切都蒙上一层薄灰。
而叶云轻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陪着爸爸健身、跟着妈妈踮脚转圈的稚嫩孩童……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宝宝。
舞蹈房的镜子照出叶云轻泛红的眼,他偏过头垂下眼睫,盖住翻涌的情绪。
程景曜从背后拥上来,紧紧抱住他。
叶云轻转身回抱住他,沉默良久,哽咽道:“我多希望……我就是吞吞的爸爸。”
因为他也曾被嘲笑没有爸爸妈妈,在孩子们的哄笑声中,无声地呼唤:“爸爸妈妈快来……”
快来告诉他们,我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可他的爸爸妈妈安眠于地底,听不见他的呼唤。
所以吞吞那句带着哭腔的“爸爸快来”,勾起他最不忍回顾的经历,令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们就是吞吞的爸爸。”程景曜道。
“我们管不了别人的嘴,但可以给他足够的爱,让他像今天这样,坚定地认为自己被爱着,不惶恐,不犹豫,不畏惧那些流言蜚语。”
叶云轻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鼻音:“……嗯。”
“我爸爸很爱我”——直播回放里,他们听到吞吞这句话瞬间红了眼眶。
也许他们并不算合格的父亲,但吞吞感受到了、记住了、并相信着他们的爱,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肯定。
“是我太感性了。”叶云轻松开程景曜,吸吸鼻子控制住情绪,“我以为我和吞吞感同身受,但其实他比我想象中坚强。”
程景曜轻抚他微红的眼角,眼神温柔缱绻:“你也很坚强,小时候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哭。”
叶云轻揽住他的腰,语气里有点撒娇的绵软:“那还不都得谢谢你。”
小时候,每次有人欺负他没有爸爸妈妈,程景曜都会冲出来帮他,还说把自己妈妈分给他一半。
“我爸爸不好,不然也可以分给你。”小程景曜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