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沧陌的宅邸距离地牢不远，一路上虽有教众对叶步影这个“逃犯”指指点点，甚至有侍卫企图拦截盘查，都被落儿吓了回去。一路到目的地，竟没有收到丝毫阻碍。

一路上，叶步影小心调节着的呼吸心跳原本已经趋于平缓，却在见到沧陌房内景象的一刹那停滞了一般。

沧陌此刻正坐在窗棂之上，阳光照得他白衣成了半透明，苍白的脸色倒好看了些许。

屋里除了桌，床和窗台，其余地方通通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被正午时分的阳光照射得尘屑飞扬，竟如同就无人居住的样子。

桌上厚厚叠了一大束归去花，花瓣洒了满桌，连地上也是枯萎的花瓣，颜色深浅不一，有些分明已经开始腐烂。

房里是浓郁得连她都晕眩的凤神花香，让她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惊醒了窗台上倚坐的人。

“谁？”

“沧陌！”落儿松开拽着叶步影衣摆的手，清脆地唤了声。

沧陌听见是落儿，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些。

“落儿，昨天的凤神花我吃了比平常多六分的量，似乎没有效果。”

沧陌懊恼地抚上胸口，那里现在还难受得紧，不知道是落儿采错了凤神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想起桌上还留着些花，想着或许再加点量会有用，沧陌跃下窗台。身体不适连腿脚也没有力气，落地时双腿一软跌到在了地上。

“沧陌！”落儿惊呼，想上前搀扶。这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叶步影在落儿行动前拉住了她。

“落儿？”

许久不见落儿上前搀扶，沧陌皱眉，张开双手再原地摸索。终于摸到桌旁边的椅子露出几分笑意，顺着椅子坐了上去。双手摸上桌面，触着桌上的荆棘扯下几瓣花瓣放进了嘴里。似乎是难受至极，嚼也没有嚼就生硬咽了下去。

叶步影在一旁看愣了神。这是……骄傲如沧陌啊……

胸口好痛，叶步影突然觉得依稀回到了年少时，沧陌被流絮罚得不吃饭，也是这副脆弱的模样。第一次觉得好不容易重见的自由其实什么都不是，如果早知道见了沧陌会是这个样子，她绝不会跟来。

想过见了面生死对决，想过见了面沧陌念在故交饶下她一命再被关到牢里去，却万万没想到会见到他这副模样……

凤神花剧毒，而他竟是靠这剧毒的东西活下来的么？为的是什么？

他的双眼瞎了，难道也是这凤神花的毒效？

“沧……陌……”

叶步影再也看不下去那紫色的剧毒之物源源不断地被送进他口中，涩涩开口，嗓音不知怎的又哑了好几分。

他不该是这样的！

凤神花的味道苦涩无比，吃在嘴里比寻常草药更苦涩了数倍。沧陌原本是极力忍着，听到不远处响起的声音手一颤，花藤上的刺便扎进了手里。

即使那个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他还是可以辨别。那个声音，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你就是靠这个熬过情蛊发作的痛苦？”叶步影的声音已然到了他身侧，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尾音发了颤。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