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躲避的眼神，一字一顿极其缓慢地说给我听，语毕，从怀中摸出一枚玉镯，扳过我的手去小心地撸至腕上。

我斜眼去看，那枚镯子……一如从前一般无二。

“胤禛，你可知道，我腹中孩子是谁？”

“我只要知道，那是你素颜的孩子就够了。”

“那是九贝勒胤禟的孩子。四十七年行围塞外，那一夜我包庇了胤禟藏匿我帐中。是他害了十三爷，害了太子被废入狱。”

我没有情绪，牵唇轻笑：“如果不是我不够狠心，那一夜包庇九爷藏匿于帐中，也许十三爷不会被圈禁，从塞外回来后，我和太子被关在上驷院内，我告诉了太子我能证明他是无罪的，只因那一晚在九爷衣服下看见了伪装成太子的衣物。窥视皇上寝帐的人是九爷，我以此……来向太子换一个请求。我求他救救小杂院内的东厢姐。”

他闻言沉默，半晌没有做声。放开拉着我的手，寒声道：“你是那么不信我……”

“你试过那种看着天从天黑到天亮的滋味吗？胤禛，是你从来不信我。从你隐瞒着东厢姐还活着这件事起，我一直没有办法不怀疑。知道在上驷院时太子跟我说‘他早已放下了你这步棋’时，我是怎么回答的么？”

我偏过头看着胤禛的脸，记忆里那张雕刻了不止千百遍的脸，声音是我自己想象不出的冷，“我说，‘我不会是胤禛的棋子’。可一天两天也就罢了，胤禛，你来的太晚了，你迟到了太久，你爱的，曾经那个不愿嫁入府中，心心念念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素颜，早在发现你连那些事情都要瞒着我时变得腐朽颓败没了踪迹，而你现在遇上的，说你胤禛要得起便会要一辈子的，不过是个影子，一个在上驷院时就演技完美得失去了自己的影子的人。”

“那么记恨我骗着你这件事，那么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瞒着你……也罢，告诉你也罢。是我胤禛自作多情，是我吃饱了撑的，是我一早知道了你的身份，苦心想瞒过所有人，只为成全我们二人的感情，是我没事找事对吗？很好……”

他站起身来，面容是如霜般的颜色，却有着莫名的笑：“郭络罗素颜，你退出吧。对不起了，这么长的时日瞒着你让你觉得很可笑。对不起了，为了让自己上位一直利用你这颗棋子让你觉得很累。对不起了，什么穷途末路，日暮黄泉，会有一人为你挡死这样的话不过是戏弄。”

他的眼睛是我无法描绘的漆黑阴霾，但是真的看到他在笑，唇角扯起轮廓，恍然想起那一年在林中的清晨，他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来回翻动的样子。

我的心如同被一排排的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痛楚，我睁着眸子觉得再没了眼泪，那一句话清晰若兀地回荡在耳边。

他说：“郭络罗素颜，你退出吧……是我一直高估了自己。”

我扬起脸，笑容亦如春花般灿烂，我说：“胤禛，我听不懂。什么叫做早知道了我的身份？苦心想瞒过……所有的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