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这种情况,让辛夷很是不安。
方才还可以说是曼陀罗药物作用导致意识不清,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人看着也是清醒的,可对他们的态度却天差地别,那便是大大的不妙。
傅九衢其人,傲娇也罢,放肆也罢,横竖抹不开一个孝字。现在他会在长公主面前如此冷漠,辛夷不得不怀疑他出了问题。
辛夷平静地看着傅九衢,温声道:“母亲,你先出去喝盏茶,歇一歇,我来给他换伤药。”
赵玉卿摇头,“我不放心。阿九这样子我看着有些害怕……”
“不要担心,受伤的人都这样。”辛夷温声宽慰着她,“待我给他换了伤药,再服两粒止痛丸子,他身子舒服一点,脾气也就不这么臭了。”
她笑盈盈地瞄一眼傅九衢。
“是吧,九哥?”
傅九衢表情变幻莫测,但比方才缓和了些。
“你们都下去,我想清清静静。”
赵玉卿低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幽幽叹口气,朝辛夷点点头。
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受管束,硬是养成了小祖宗,赵玉卿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只有寄希望于辛夷了。
钱婆子搀扶着长公主出去了。
辛夷面不改色地道:“孙公公,你也出去。”
这个时候,周道子出去做敷料了,房里只有孙怀一人伺候。
孙怀愣了愣,“郡王妃……”
辛夷道:“我和九哥有话说。”
孙怀低声应道:“是。”
房门合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傅九衢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没有阻止孙怀,淡淡瞧了辛夷一眼,双眸虚虚地合起,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很累。”
很累的意思是不想说话,不想与她交谈吗?
辛夷对男人的了解,大多来自傅九衢。
两个人从结识到结婚,从相爱相杀到相濡以沫,让她对男人的观感有大幅地刷新——比如,男人其实也会口是心非。
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是要。
人前一本正经不近女色,人后化身恶狼毫无节制。
想到傅九衢,辛夷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明媚如春。
“你在笑什么?”傅九衢表情沉沉,很不满意。
辛夷似笑非笑,视线从他的脸上慢慢转下去,落在他身前洁白的袍子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折腾的,那一袭宽袖寝衣上白玉染霞,浸出了血迹。
辛夷:“我笑你是个傻子。”
傅九衢俊脸僵硬。
辛夷似乎看不到他的不满和愤怒,嘴巴不停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跟医生作对的病人。哪怕做皇帝,也要听大夫的话呢。你得罪我,是不想要命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傅九衢的表情变了,一瞬不瞬地审视着辛夷的脸,好像在研究什么怪异的活体生物。
辛夷抬抬眉梢,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你想问什么?不用绕弯子。”
傅九衢盯住她,黑眸有一闪而过的茫然,似乎想要弄清楚什么,许久没有动弹。
辛夷见他不肯开口,瞥一眼他胸前的血迹,伸手戳了戳伤处。
“不痛了?”
“嘶。”傅九衢痛得脸色青白,表情狰狞,“你谋杀啊?”
“流点血而已,死不了人。”辛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恶,她就比他更恶。
说罢,她不去看傅九衢是什么表情,转身将之前准备的敷料和干净纱布拿出来,放在床头的斗柜上。
“服药了吗?”就医论医的语气。
傅九衢本以为她要询问自己什么,没想到她什么都不问。
“没有。”
辛夷瞥他一眼,目光里带了些轻佻,好像真的在看一个傻子似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看来你至少有好几颗心脏备用,才有这么大的本事随便糟贱自己。”
傅九衢恰好转头看她。
那眼神入目,他表情就有点怪。
“换了药再喝吧。”辛夷不像孙怀和周道子他们那般敬他惧他,更不把他当大魔王看待,只是低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扯了扯他的领口。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傅九衢:“你做什么?”
辛夷:“帮你换药。”
傅九衢看一眼斗柜上的纱布和敷料,确定这是自己无法搞掂的东西,凶巴巴地冷着眼。
“让孙怀进来。”
辛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是你的妻子。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说完不给傅九衢反应的时间,压住他的手便直接脱衣,简单粗暴。
为了换药方便,傅九衢身上的衣袍极是宽松,一条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里面什么衣料都没有。这一脱,便赤诚相见了,他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