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督伊对人类极致的表演天赋心存怀疑,卓雅倒是很容易地接受了他的歉意,举杯抿了一口。
“我想,你也是不相信是我出卖了你们,不然,早就一剑将我宰杀了。”那伙计自在地叙述事关生死之事,没半分矫揉造作。
“我也不知到底因为何事,不过,卫兵来酒馆捉人是常事了,事由各有不同。只是,这是第一次全面搜查。我不知道原来你们是精灵。”
既然已经被点破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精灵将帽子摘了下来,还是惹得那伙计瞬时一愣。这一金一银在穷人眼里可都是十分美好的颜色。
“也许和我刚说过的失窃有关,你们是混进镇的,自然被当作小偷抓捕。”伙计的面色是凝重的,他对这个小精灵还是有好感的,所以在卫兵问他有没有其他可供出逃的通路时他才没有提及地窖大门的事儿。他只是没想到两个精灵没有走,而是躲在了店里。
瑟兰督伊和卓雅蹲在房檐上高高的楣子后面时,沉稳地看着卫兵在地面各处收寻,就是没有人向上张望。
“抓走你四个朋友的是镇长德凯尼家的兵士,你的另一个朋友突围而去了。”
瑟兰督伊给卓雅递了个飘向窗外的眼神儿,卓雅从厨房退了出去。
“谢谢你的庇护!”小精灵轻柔的声音使得那伙计又是一愣,卓雅已经抓着窗外的“耳朵”把他推了进来。
“那是什么人?”瑟兰督伊问伙计。
“这人是德凯尼家的下人。”伙计不屑一顾地转过身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在杯口啜饮着,心思转过几圈,“大约是想邀功吧,邀功不成反丢了性命。”
被抓住的人不卑不亢地直挺挺跪在地上,抹了一把脸揉乱了胡子与眉毛。他似乎预见了自己的命运,也许他了解窃听失手的后果。
“我想你能告诉我们这次抓捕行动是为了什么?”瑟兰督伊冷冷地说。
卓雅将刀子架在那人的脖颈上,“快说,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间谍,他的脑子里不会想无意的事也不会去想任何可能成为秘密的事情。瑟兰督伊仔细聆听他的心声,他的脑中空空如也。
“你不说是吧?”
凌厉的剑风轻飘飘的拂过,不亚于暑气消褪后第一缕秋凉的微风那般舒适。俘虏还没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两道血线喷溅在台面上,断肢的巨痛出其不意地击倒了他,如同牛哞的重重呻吟差点令他咬断舌头。他的双臂已经没有了。
“你想把我们四个一网打尽,是为了换取什么呢?”瑟兰督伊质问他。
那人咬紧牙关吞下了任何声音,他不想说话,也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嗥叫。
卓雅撤了刀,看着他躺在地上翻滚,将血水涂抹在地板上。
风灌进身体,断肢像千万只食人蚁在撕咬,又像钢针顺着血脉深深地刺进心脏,心口痛得喘不过气来。他不能不恨,恨镇长的任务,恨自己的贪婪,恨不得早点解脱升天。
他想到那四个精灵,诅咒他们都在地牢里被囚禁至死,还有这两个精灵,只有他们被千刀万剐才能泄恨。就让他们在镇长的死亡密道里通行,不怕整不死精灵!
他想得太久了,久到瑟兰督伊的另两剑已到,两条飞扬的血线带走了他的双腿,被齐根斩断。
“啊——”先是痛叫,而后他怒瞪着眼珠,咬紧后槽牙对精灵说道,“他们被关起来了,从德凯尼家的东南角墙下有条密道是直通牢房的。我不知道镇长抓他们做什么,他只让我来监视这个酒馆。”
说完他放松的好似晕厥过去,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瑟兰督伊的剑锋切着骨缝斩下了那人的脖子,快到体会不到疼痛。
卓雅皱眉,“你怎么杀了他,他都已经说完了。”
“他自己祈求的脱离这痛苦。况且——”瑟兰督伊的眼睑下垂一个微小的角度,冰冷的视线划过地上的尸身,“他死有余辜!”
“为什么?”伙计和卓雅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说的地道是镇长老早设下的埋伏,就是一条死路。”
“你不能让这具尸体躺在我家里。”伙计坚决地说道。
“想办法送我们进入德凯尼家。”
“好吧,明天我去给镇长送酒,你们坐在酒桶里,我带你们进去。”
德凯尼,别怨我!怨只怨你太吝啬,坐拥金山银山却总是蓄意拖欠我的酒钱。伙计盘算着。
“有油布吗,包裹一下。卓雅你留下帮他擦洗地板吧!”
小精灵将尸首扔得远远的,洗脱了酒馆老板的嫌疑。
是夜,卓雅坐在房上问瑟兰督伊:“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他有他的目的,但是他没有说谎。”
次日,一觉醒来,伙计惊出一身冷汗。
“德凯尼有细作才会知道精灵的行踪,但他真的不知道精灵的个数吗?他们会不会自投罗网而我受到牵连?”他转念又一想,手中的被子微微汗湿了,“德凯尼的人死在我这儿了,他不日就会发现,我现在下不了贼船了。”
伙计收拾好所有的细软,拿上值钱的东西。
“我要从牧民小道出镇,对,送完酒立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