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舒注意到他好说话，便也当下放缓了声音，与他悄悄然地说起话来，“……瞧着你的年岁不算大，可是新来没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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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冲到门边就被几个蒙着面巾的道士拿木棍抵着，再也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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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云见得女儿的到来，她脸上满是焦灼，“阿宛，你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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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不大，很快就到了后厢房，院子里有棵光秃秃的树木，地上都是被雪埋着的黄色落叶，甚是萧条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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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人听到外头声音，连忙冲到门口，急声道，“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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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愣了愣，她原先还在猜想是什么传染病这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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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麻风病的话，倒也真的是得严陈以待的。麻风病是真的极具传染性，而且一旦传染，以现下的医术，是很难治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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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觑了眼周围，轻声问道，“娘，您和姥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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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云眼眶都是热泪，“还好。就是你姥姥气昏过去了，方才还吐了口血，你舅舅在屋里照料着。你且别过来，你舅母是麻风病，碰过她的人都会被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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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得去！”赵宛舒淡淡道，“里头是我长辈，哪里有长辈病重，我却袖手旁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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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身上背着的药箱，“我是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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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也在旁边摊手道，“我早就说过了，还是别见了。我师傅说过，见了就得死。你若是进去了，等会可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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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云抹了把泪，“阿宛，你先回去。我和你姥姥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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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的几人愣了愣，彼此对视了一眼，便是那小道士劝，最后赵宛舒还是背着药箱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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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云见她这般头铁，心里是又感动又生气，抓住赵宛舒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推，“你这是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你不要命了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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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几位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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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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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云一怔，旋即她松开手，气恼至极，“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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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娘，你先领我去看看姥姥和姨母！”赵宛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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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骗进来的，结果赵宛舒倒是好，明知道还往里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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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拉住她娘冰凉的手：“您现下都碰到我了，便是我愿意出去，外头的人也不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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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上的林高氏唇色发紫，双目紧合，赵宛舒摊手去摸她的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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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林有照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问道，“阿宛，你姥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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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云这才想起一茬，连忙就领着她绕到里屋，屋子里分为东西两间，病重的盛林氏住在西厢房，昏厥的林高氏则是在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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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过去时，就看林有照正在给林高氏拧帕子擦脸，见得赵宛舒，他不由都愣住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赵宛舒就先一步走到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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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云连忙扶着林高氏坐起，林有照也急忙端来了茶水，两人配合着把药给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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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我就不该让娘走这一趟。”喂完药，林有照就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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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阖目片刻，眼看着林有照和林彩云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她收手回道，“没有大碍。只是姥姥年岁渐大，身体大不如前了，好歹是得将养的，不能郁气淤塞，容易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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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说着，拿出了一颗药丸，“先给姥姥服下这药丸，等会姥姥就会好上许多的。晚些人就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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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林彩云绝情，但凡事都有个亲疏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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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云特地跑一趟，已是仁至义尽，她没得把女儿也给折进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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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提议道，“我去看看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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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宛！”林彩云拉住了她，神色纠结，“你别去了。你姨母那样子，实在是……你若是去了，再给沾染上，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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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病灶还会传染，你若是去了，叫你也给……回头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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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正色回道，“我若是不去，咱们窝在这，又有什么出路呢？倒不如我去瞧瞧，姨母到底是什么病，咱们心里也好有个底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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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没见过盛林氏，但却也是听了林有照的说法，所以，眼下她不想让赵宛舒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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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照咬了咬牙，也说道：“是的。阿宛，你莫要去了。你小姨现下脸上都是疹子，斑痕累累的，很是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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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赵宛舒郑重地颔首，“或许后期艰难，但是前期的病灶，都是可以根除的。你们且不必过去，我自己去就好。你们顾好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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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赵宛舒不顾林彩云想随同的意思，独自背着药箱去了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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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麻风病也并非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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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两人神色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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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的味道比起东厢房要难闻许多，里面只有个瘦骨嶙峋的妇人在照顾盛林氏，见得有人进来，她只掀起眼皮瞅了眼，就又垂下头去，继续在一旁熬制药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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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也没主动打招呼，打算先看看盛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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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也并非是假话，麻风病在现代已然没那么吓人了，早有人研制出了不少克制的方子，但时下还是依旧提麻色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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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以防万一，赵宛舒拿了帕子捂住口鼻，当成简易的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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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觑了眼，住了脚步，“你这是被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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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仿佛行将就木，面无表情道，“左右是我倒霉。早知道是这么个差事，便是给我再多钱，我也是不做的。这人没救了，你还是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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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近前，那妇人难听干瘪的嗓音响起，“姑娘，我劝你还是别靠近，免得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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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抖了抖衣袖，露出了皮肤上的红色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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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她的宝贝孙儿病好了，她没了牵挂，自己又染病了，便打算好生地照顾对方走完这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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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了钱，便接下来，却不知道是个要命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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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是山下的村民，她家孙子病了，需要钱财治病。恰巧此时有人上门来请她照顾人，对方给的银钱很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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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她就没有再搭理赵宛舒，而是一心一意地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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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原先还道，若是盛林氏被送来，如何过活了那么久的，如今明白过来了，看来是盛家请了这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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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定，快步走到了床边，掀起了发黄的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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