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1 / 2)

 深夜,我一个人上合肥街头去吃夜宵,馄饨摊子在街上冒着热气。

吃完后,我随意走进一个理发厅,那里面亮如白昼,瞳孔需要调节收缩才行。一件白色披巾给我系上。然后,一女子给我洗头,女人的手指规范地操作,前后左右地抓捏搓揉。我像犯人一样恭敬地享受那似有似无的温柔。泡沫生着泡沫,头发像胶着了似的,又被水解禁,洗,清,洗,清。飘柔的香味,温暖的服务。一个拧干的毛巾递给我,我才从中回过来。老丁就是那洗头的,他控制着我的头,进而控制着我的一切。

理完发后,我到文化中心,用那儿的座机和吴海囡通话。

我说:“吴海囡,我在这里住下了,我准备在合肥干一段时间。”

吴海囡用睡眠中的磁性声音责怪我:“也不早一点打电话,现在都下一点了!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我醒了,你说吧。你怎么不睡?”

“最近忙吧?”

“忙。很忙。一天一天,都很忙。我爸又到西班牙去了。”

“吴海囡,你一辈子出去玩过吗?”

“没有。赚钱好辛苦,比打工还辛苦。你晓得。”

“你的人生理想是……富婆?”

“你才是。”

“对不起,睡吧好好睡,睡醒了明天继续赚钱。”

“这是你的座机?”

“是的。我们很快也要忙了,很忙。”

“忙你现在还不睡觉,要注意身体。”

“好,我立即睡觉。拜拜。”

“怎么又不说了,把我吵醒就是要和我拜拜?”

“等闲了再和你聊。”

“好,那你保重。哦对了,你把我的雨伞拿去还我没有?”

“没还?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好。那你睡吧。”

……

下一点了,我准备到办公室沙发上去睡一觉,我的房间里许多东西还没弄妥。可是,夜晚总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一个现代女子正在室内做倒立。裙子从她的腿上翻下来,粉红色的裤衩,像一朵怒冲天的荷花。她丝纹不动,双眼却把地板滴成了两个水洼。

她在那里酿诗。

老丁对我说过,只要会写诗,就可以进入我们这个公司。诗人是忧患之人,诗人有忧患之眼,所以诗人也多坎坷,老丁他以前也是写诗的,我们上大学时都疯过诗歌,那时,一个世界有半世界的诗人。我们是同一诗社的,叫野风诗社。

“晚上好!”声音倒栽着过来。

她是第三个到公司来的人。

凌晨5点,又从湖北来了一个人。

早晨,我从沙发上醒来时,又一下来了两个人,都带着行李,拿着晚报的招聘广告,指名道姓地来找我这个办公室主任,说已经接到电话通知,被录用了。

早上8点,老丁来了,拉我立即跟他走。他说带我去参加一家公司的新闻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