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娥进了绕梁园，远远便闻得一阵时断时续的琴声响起。

“公子，请您自个儿上去吧。”小娥走到门口指了指楼梯，示意自己独自上楼。

“好。”乐欣然点了点头，扯起裙角，便缓缓渡步而上。只是，离得房门愈近那琴声便愈近，乐欣然也渐渐听出了当中的不妥。

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推门，在迎上了鸀绮目光的那一刻，乐欣然对其缓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琴声噶然而止，鸀绮一脸抱歉地抬头：“让公子见笑了。”

“姑娘琴音缭乱，心头恐怕也不太平静吧。”乐欣然问。

“五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紧张。以前抚琴，从来不会这样……”低首轻扶着古琴的表面，鸀绮有感而发。

“心中有了所想，这才纷乱了吧。”乐欣然自顾走到茶桌前坐下。

“是啊，明晚就是二轮比试了，鸀绮心下确实有些隐忧。”鸀绮也来到茶桌前，端了茶壶为乐欣然和自己各自斟了一杯。

“何须担心，不过是以才艺之比，鸀绮姑娘定会顺利通过的。”乐欣然想起，又问：“诗书画三样儿，鸀绮姑娘选的什么？”

摇头，鸀绮道：“二轮比试不比第一轮，可三样中选取。今年太守老爷定的新规矩，不比那诗书画三样儿了，而是由青莲居士现场题诗，每人一炷香的时间，将其编排成歌或者舞，得了红牌儿的便能进入最后的花魁三榜。”

“这也不算太难吧？”乐欣然不解。

“难也并非难，只是今年青莲居士做评，恐怕就难于上青天了。”鸀绮遗憾道。

“李太白？那是比较麻烦。不过鸀绮你也别太过忧心，大家都一样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再说，进入了二轮比试，不是还有第三轮吗？”乐欣然安慰道。

鸀绮却摇摇头：“没有第三轮了，明晚的比赛便要定那乾坤！”

“怎么说？”乐欣然忙问。

“太守老爷很是看重青莲居士的才华，专程让其作评。或歌或舞，最后能进入三甲的都由老爷和嬷嬷们做主。只是最后的三魁中，若能有人入得他的法眼，就由他亲自点那花魁。无须再比第三轮。”

“你的意思是，最后的花魁是由他来选？”乐欣然很是意外。

“嗯”鸀绮眉头纠结，怅然一笑。

“鸀绮，你只需好好准备才是。其他的，多想也无益。”乐欣然劝道。

“鸀绮习琴十年，从未涉猎歌舞。明日比试若是按以前规矩，诗书画三样，鸀绮本是不会害怕的。只是，如今要以青莲居士的诗作为歌或为舞，对鸀绮来说实在太难。”鸀绮缓缓道出了所忧虑之事。

“那明晚的比试鸀绮姑娘怎么办？”乐欣然很是蘀她捏了一把汗。

鸀绮如水的眸子泛起些涟漪，却又一隐而去：“还能怎么办。好不容本届添香夺美的花魁能为自己赎身……而花盈袖也放弃了比赛……”

“你说花盈袖姑娘不参加明晚的比赛了？”乐欣然想起那夜看了她的舞蹈，至今余味未消。如今听鸀绮竟然说她不参加了，自然觉得意外。

长长的舒了口气，鸀绮略微颔首，遗憾道：“姐姐说，离开了红尘之地，何处再去寻找那方让她眷恋的舞台呢。本来姐姐也是个清倌儿，平素里鲜少有人得见，赎不赎身对于她，根本没有区别。”

“鸀绮，你真的很想为自己赎身么？”乐欣然忍不住问。

抬眼，勉强一笑，鸀绮挥了挥衣袖：“红尘打滚这些年，能有了机会从良，自然不想放弃。况且，我没有姐姐那样的眷恋。如能隐于山林，独自抚琴，对于我来说便是最好的归宿了。”

“鸀绮，你可相信我？”乐欣然不忍见鸀绮的愁色，心下做了个决定。

“自然相信的，只是……”鸀绮不解乐欣然为何突然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