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2 / 2)

时年此时经脉之中流转的内息薄弱,但其实在重新填满经络的过程中还是要遵循这条铁律。

“这么说起来还得感谢石观音。”她扯了扯嘴角。

对方的那一掌打散了最后淤结的一团真气,此时四散入全身脉络,某种意义上是帮了她的大忙。

再一次挫锋让这第二轮修炼的内息越发精纯强韧。

这门发功之时有天雷地火之威的内功,与表象有些区别的是,其本质实则是向内收敛,内力的精进并不在外表上呈现。

这算是不太妙的消息之中的一个好消息。

若无这一层看上去内劲倒退伤势难愈合的假象掩护在,曲无容绝没这么放心地解开她的穴道。

足够安静且封闭的地下囚牢让她也有了个绝好的循环内息的环境,不过等她结束了封闭五感的内功修炼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看清昏暗室内的情况就已经先闻到了鼻息之间的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还是不轻的伤。

她本以为是负责看守她的曲无容,然而借着微光看过去,此时靠在角落里的居然是柳无眉。

她原本就因为病弱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肤色,在顶上透下来的一线日光里,更是带着一种恍惚能看见底下脉络的脆弱。

看到时年从打坐调息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她伸手握了握身侧的铁槛,强撑着站了起来。

“我这里可没有金疮药给你拿。”时年实在想不通这家伙到底对她是有什么执念,受了重伤去哪儿不好非要一大早来她这里。

她下意识地对面前这个容貌无害的女人有种天然的防备,大约是接触的姑娘太多,让她本能地觉得跟她只隔了一层铁栏的柳无眉不是一般的心机深沉,且是个在心态上绝对的利己主义。

但凡是人都会有脾气的。

一个受伤的人绝不应该第一反应是到险些取了她性命的人边上,除非另有所图。

柳无眉的指缝之间都带着点血色,对时年传递出的嫌弃信号置若罔闻。

她唇角的弧度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在她愈发用力地握紧栏杆的动作里,因为凑得足够近,让人足以看清她眼底的偏执。

而她身上,鞭伤留下的痕迹将她的衣服都沁染出了血色。

“我问你,神水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她跳过了时年说的此地没有金疮药的话,顾自问道。

“怎么?你要弃暗投明了?”时年又认真打量了一番她的神情,她看起来介于清醒和疯狂之间的状态,让人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因为这一顿惩罚而出现了什么叛逃的心思。

但猜是这么猜,时年却没有这个与虎谋皮的打算,除非确认杀虎还是放虎的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扯到了伤口,她眉峰动了动,额角的冷汗即便在一个并不光线充裕的地方也能看得分明,这不是伪造出来的伤势。

石观音对自己的徒弟下手得也挺狠。

“我不知道。”时年摇了摇头。

“你——”

柳无眉一瞬间变了脸色,但她紧跟着就听到时年说道,“如果你去过神水宫就一定不会忘记那里的瀑布,飞珠溅玉,鸣琴奏曲,白天的时候还夹杂着千百种飞鸟的鸣啼,在瀑布那里的山林间的竹藤茅舍,就是神水宫弟子的住所,但是我只在入门的时候待过。”

“我不住在那儿。”

“我住在更深处的神湖附近的庵堂里,修炼嫁衣神功和修炼神水宫武学的自然不能待在一起,若非为了内功进境,我是断然不会离开庵堂跑到大沙漠里来的。”

“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她神情坦荡,“若你当真要弃暗投明……神水宫虽然只收女弟子却不是真的什么人都收的,你需要一个领路人。”

“而我会比任何人都合适。”

柳无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你让我想想。”

她一边说一边松开了握着栏杆的手,她手上的血色甚至在栏杆上也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看起来着实有点惨。

但在她转身的时候,刚才还有些许笑容的时年冷下了脸色。

而有着同样表情表情的是走出地牢的柳无眉。

她一出地牢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两个人,以这两位的内功修为绝不可能没有听见地牢内的谈话,她也不必再多复述了。

“师父。”柳无眉强撑着重伤之体跪了下去。

“做的不错。”石观音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起身站起来,话音未落便已经朝着另一人看去。

站在她身边的年轻男人朗润清肃、唇红齿白,在大漠风沙中依然有种九天垂云的清透飘渺之感,只除了他虽然身着大漠里常见的服侍,却是个没有头发的和尚。

有石观音在场柳无眉不敢放肆,却也难免不受控地朝着对方看了一眼。

“能确认是神水宫之人吗?”石观音问道。

“那座庵堂我远远瞧见过,但即便是我也不允许进入。”无花摇了摇头,“司徒静只告诉我庵堂中有人住,但到底是谁……恕儿无能。”

作者有话要说:  年妹很聪明的,满嘴没一句真话.jpg,不然第二卷跟说英雄那些就没法玩了。

镜子比她笨多了,这一卷怎么逃看年妹自己发挥。

神水宫的庵堂(通往水母阴姬的房间),所以是不让靠近的——出自楚留香原著第三部画眉鸟的设定。

这里加的私设是朱藻和铁中棠去过神水宫知道有这么个不让去的地方,年妹猜测石观音就算有消息渠道也不可能进去,装神弄鬼要三分真七分假,文中后续也会再做一些解释防止没看原著和作话的理解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