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厕所里。

胖子和竹竿边撒尿边说:“我看八成是那小子偷吃了。”

“哎，你说小美怎么就护着那小子？”

“那天我看见他们两个可热乎了。”

“他们之前是不是认识的啊？”

“不清楚。”

“真替天哥不值，小美对那小子那么热，对咱天哥那么冷。”

进到厕所门口的白脸都听到了。

白脸进来了，也就是他们说的天哥。竹竿拉胖子一把，低声说:“别说了，走吧。”

又一天，又有人来工会要群演，说是演古装士兵。

阿怪被选上了。

跟着他们走的时候，听到前面的人在说:“听说是拍仙剑喔。”

“是吗？那太好了。”

一到片场，就有人火急火燎的赶来催:“快快快，快穿戴好盔甲，要开始了。”

阿怪一拿那盔甲，哇，沉甸甸的，这道具而已，不必做得这么真吧？

一开始是拍士兵趟水的戏。一大帮人穿着重重的盔甲在浑浊的小河里趟过来趟过去。头顶骄阳似火，身上厚厚盔甲里汗流浃背，脚下是冰凉的水。这种体会，冰火两重天啊。

导演不厌其烦的指挥着，他倒是轻松，又不用他去趟来趟去。

身边的其他群演叫苦不迭，而阿怪只是撇嘴咬牙默默承受。

当有人向他抱怨诉苦，他说:“切，你小时候没下过池塘摸泥鳅吗？”

趟水戏后接着拍士兵跑台阶的戏。几百级的台阶啊，好不容易跑上了。来人说:“各位，刚才有点表现的不到位，辛苦大家再跑一遍。”

说好的再跑一遍，可是跑完了又是再一遍再一遍。反反复复下来，所有人都跑不动了。阿怪感觉双腿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全身都发软了，呼吸都困难了。看到别人一个个躺倒，自己也不再硬撑了，放肆躺倒。

导演严肃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下脸上的太阳镜。很多人都以为导演要发飙了。

不料导演说:“躺得不错，躺得好。好，接着拍下一场戏。去告诉他们，下一场戏就是躺着拍的。”

一听说接下来拍躺着的戏，群演们一个个振作了起来。

导演没骗人，的确是拍躺着的戏，不过是躺在泥浆里扮死尸。

泥浆池里的水位有点高，像阿怪这样不胖不瘦的身材，躺下去是会被泥浆掩埋的。他用两只手臂撑着，坚持把脸露在水面。

有个群演受不了了，崩溃暴走，从泥浆里站起来骂开了:“这TMD是什么鬼戏啊？还把不把人当人了啊？把我们往死里折腾。你们TMD会不会拍戏的啊？”

一个导演说:“演不了给我滚！来人，给我把他拉出去。”

那个崩溃了的群演骂骂咧咧的抓起泥浆往池外的人乱扔乱甩。

很快就有人来把他架走了。

阿怪瞟到那个群演骂着骂着哭了。

阿怪身边躺着的一个群演说:“这小子这大半天的辛苦算是废了。”

“一点工资都拿不到吗？”阿怪问。

“你够强硬有后台就去要咯。”那人说。

拍摄继续。泥浆里躺着的人又回归沉默。

一场泥浆躺尸戏，拍了远景又拍特写，高空航拍了又把摄像机放水面拍。

阿怪突然发现躺身边另一边的是一个女的！一个女的居然女扮男装来演这样的戏，也是够拼的。不用问了，不是演员梦明星梦作祟，就是生活所迫。

想着，阿怪心里不觉一痛一软。

眼看着那女孩快撑不住了，渐渐的往下沉。泥浆一点一点的在吞噬着她的脸部面积。

她很是倔强，就是不声不响。

感觉泥浆快漫到眼角了，在身体下撑着的两只手臂已经完全没力了。女孩决定放弃支撑了。手一松，身体立刻猛沉。她心里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