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又一次熬夜到三点,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的时候,盖聂看不下去了,气哼哼的要给濡沫子打电话。
我知道他心疼我,但我也知道,濡沫子这是想磨练我,想让我在梦想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之前她是说过要收我为徒的,我要是沉不住气了,不止盖聂的心血白费,濡沫子也会对我很失望。
我也会看不起自己。
好在半个月以后,我顺利完成濡沫子布置的任务,同时也作为她的助手参与到手术中。
其实光背书是没用的,那完全是纸上谈兵,进手术室才是理论结合实际的最佳途径,也是一个医生成长最快的途径。
所以濡沫子给我安排的实习计划就是前半个月背书,后面一个月当助手观摩,余下的日子亲自手术外加门诊。
她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每一场手术下来都要跟我沟通手术中的细节,很多我根本没注意到的细节,她都会细心点出来,提醒我下次注意改进。
我对门诊是很自信的,以前在爱惠医院的时候我看得很多,妇产科常见问题,我是狠狠研究过一番的。
门诊第一天,早上,一位妈妈带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姑娘走进来。
妈妈向我介绍情况:19岁,读大一,双子宫,意外怀孕四个多月了,孩子不能留。
我有点无奈:“既然知道孩子不能留,为什么超过十六周才来?”
妈妈叹息:“她自己根本不知道怀孕,等我发现问题,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药流还来得及吗,我不想让她手术,伤害太大。”
我越发无奈:“妊娠四十九天内才能药流。六到十周可以用负压吸引术,十一到十四周用钳刮术,现在都十六周了,只能是引产了。而且她是双子宫,更是需要多注意,还是先拍个B超做个诊断比较好。”
“医生,引产手术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就连排在后面准备产检的孕妇都忍不住了:“肯定有影响,谁也不是铁打的,怕的话当初就不该只顾着爽。”
妈妈听了立马眼圈泛红,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倒是一直低头不语的姑娘抬起头问我:“姐姐,这个手术会不会打麻药?”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哦,只要不疼就行。”
我气得笑起来,只要不疼就行。年轻真是天真,年轻真是无畏,年轻也真是目光短浅。
妈妈关心的是女儿身体健康和以后婚后的生育功能,而年轻单纯的姑娘关心的,却只是能否逃避过肉体上的折磨而已。
我甚至怀疑,她连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我开了单子递过去,妈妈哭哭啼啼的出门去了,女儿跟在后面,到了门口不耐烦甩出来一句:“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我摇摇头,却也无能为力。年轻人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医生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濡沫子前来“视察”的时候,我正在帮一个孕妇做产检。她估计是听说了那十九岁姑娘的事情,不知为何眉头紧锁,问我有没有看那姑娘的B超单子。
我摇摇头,心里头有点怪怪的。低声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示意我没事。
产检的人特别多,一忙我就把那姑娘的事情忘记了,加之门诊室来了不速之客舒芮。
还有,肖坤。
我现在还拿不准舒芮是不是认识我,我也没办法去揣摩肖坤的心思。我在盖聂的医院实习这件事我是明确告诉过顾良书的,肖坤不可能不知道,因为顾良书是那种屁大的事情也要跟他分享的人。
不过看肖坤这吃惊的样子,我更多的是相信,他并不知道我在这里实习。
或者,他并不知道这里是盖聂的医院。
那么。舒芮是什么用心?
她是知道我跟顾良书的关系,故意来恶心我?
还是她并不认识我?
抑或是,她知道顾良书怀孕了,而肖坤并不愿意抛弃顾良书,她又操之过急想要打败情敌而完整地拥有这个男人,所以从我下手,想要通过我让顾良书自动放弃?
我甩甩头发,最近跟濡沫子混久了,想象力越发丰富起来。
我当做不认识他们,低着头在病历本上做笔记,姓名年龄还有想要做什么检查。
舒芮倒是一点不避嫌:“快三个月前做过流产,想要孩子。做一个孕前检查。”
我顿了顿,看了肖坤一眼,故意问:“结婚了吗?”
舒芮笑起来:“医生,你不会看吗,我老公就坐在我旁边。”
我郑重抬头,看了看肖坤那张有点惨白的脸。笑了笑:“抱歉,我以为是你弟弟来着。既然结婚了,上次为什么流产?”
舒芮好像有点不高兴:“医生,这也算是孕前检查的问题吗?”
我点点头:“你可以不回答。”
她板起脸:“上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怀孕,吃过抗生素类的药。这一次我跟我老公做好了全方位的准备,想要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说着她还不忘挽上肖坤的手臂,做出两个人是恩爱夫妻的样子。
我死死盯着肖坤,他额头上开始冒汗,有些不自然地挣脱开,起身道:“我我去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