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书骂骂咧咧的,李牧子沉着一张脸,倒是李牧隐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
回去的路上,李牧隐突然问我:“他为难你了?”
我摇摇头,反问他:“他说了什么?”
顾良书抢先到:“他叫人把我们带到地下停车场,令怀易也在盖聂说,要你和令怀远做好准备。”
“就这样?”
李牧隐点点头:“就这样,然后他就把我们放了。”
郑龙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还不到家,今天产检他明明是安排过的,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已经超出了预期时间。
我好好敷衍了他一番,好在他并没有起疑。
回到郑家,李牧隐三人就按照我们在车上约定好的,提出来要回康城去。
郑龙是早巴不得他们走了。客气地挽留了几句,就叫司机送他们去机场。
一路上我都在想,再见到令怀远我该说些什么,我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我们的关系不像以前了。
但是,一想起来,我竟然要喊他外公,我就浑身不得劲。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绕啊绕,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那个青山绿水的小山村。
而我也终于在那户小院子的角落里,见到了瘦的不成样子的令怀远。
他穿着一套休闲服,头发剪得特别短,眼睛深深凹下去,下巴尖尖的,像是去韩国削过。
不过他的眼神没变,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过既然郑龙能把他安顿在这里,应该是已经和刀爷那边打成共识。
那么,盖聂也很快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是吗?
我站在令怀远面前,本来不想哭的,可是不知为何忍不住:“你怎么瘦成这样?”
他虚弱地朝我招招手,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动作有些迟缓,打量我一会儿,很满意的样子:“嗯,胖点好看。”
我一下子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哗哗流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
他突然抱着我的肩膀,劫后余生的语气:“忆忆,没想到没想到我们竟是这种关系。难怪难怪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莫名熟悉。”
这句话让我的眼泪流得更汹涌,我伸出手抱住他,吸了吸鼻子:“是啊,谁会想到,我竟然要喊你外公。令怀远,我可不可以不喊,好别扭啊。”
郑龙在一旁嘿嘿笑:“不喊就不喊,我家丫头说了算。”
小院子的男主人打鱼回来,热情地招呼我们留下来吃饭,郑龙应该和他们很熟悉,也没有推辞,很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好像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郑龙和令怀远之间的气场有点奇怪,挺别扭的。
女主人拿了毯子出来给令怀远,又给我们弄了山里的水果,然后郑龙就说有话要跟夫妻俩说。
三个人进了里屋,我低下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令怀远靠在了我肩膀上。
明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可是靠在我肩膀上,竟然毫无违和感。
“他们对你好不好?”
说也奇怪,我们来的对话,竟然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谅他们也不敢对你不好,这是他们欠你的,也是他们欠我的。”
他语气不太好,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对太爷爷有意见啊?”
他哼哼两声:“我才懒得对他有意见,要不是看他对你不错,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喂喂喂,他可是你爸。”
令怀远唉声叹气的:“你看你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扇门,你们俩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我嘿嘿笑起来,他又道:“不过我替你开心,忆忆,见到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山里天黑的早,厨房里有鱼香飘出来,夫妻俩说话的声音夹杂在里面,也像有了香味似的。
我抬起头。冷不丁发现,郑龙就站在客厅窗口,痴痴地看着我们。
而令怀远,靠在我肩膀上,沉沉睡过去。
吃完饭我们就出发,郑龙早有准备,一切设备全都提前准备好,因此也不怕令怀远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我挺累的,歪歪倒倒靠在毯子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山路颠簸。令怀远身体又还没恢复,因此司机开得特别慢,凌晨的时候我们才回到郑家。
郑家全部人都回来了,黑压压一大片站在大门口,欢迎令怀远平安归来。
不,从现在开始,应该称呼他为郑怀远了。
一下车我就感觉有一道目光紧紧锁着我,我抬起头,果然在人群里看见了郑南风。
这是到了坞城之后我第一次见他,好像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可是他看我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郑龙招招手:“南风过来,你还是第一次见你小叔呢。”
郑南风表现的有点不情愿似的,打量了被人搀扶着的郑怀远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也就长我三两岁,怎么就成了我小叔了?”
郑怀义骂了一句:“臭小子,让你叫你就叫,那么多废话。”
郑南风撇撇嘴,心有不甘,却还是勉勉强强叫了一声:“小叔。”
郑怀远点点头:“给大家添麻烦了。”
郑龙挥挥手。要大家散了。
我正准备过去搀郑怀远,就被郑南风拽到了一边。
他那张嘴就跟机关枪扫射似的:“江别忆,你可以啊,都混到郑家来了。你跟盖聂怎么了,真要离婚?听说你给他戴绿帽子,真的假的,奸夫是谁,我小叔?”
他的目光往郑怀远那边瞥了瞥:“你什么眼光,他是私生子,哪里比得上盖聂?盖聂嘛。有时候是胡闹了一点,但是心还是在你身上的,你别得寸进尺。”
我很耐心等他说完了,才缓缓问:“巩音殊让你叫她四嫂的时候,你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他张大嘴巴愣在那里,老半天才结结巴巴的:“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叹口气,后退了一步:“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很清楚。郑南风,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权开始新生活。任何人都别对我道德绑架。”
这话是有点重了,但是我必须要表达清楚。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真是狗咬吕洞宾,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难怪盖聂要跟你离婚,你活该。”
说完这句话,他丢下我,大踏步走了。
我站在风中,突然觉得浑身冰凉,连眼泪流出来都不知道。
那晚郑龙把我和郑怀远叫到书房,跟我们说了很多很多话,首先他代替郑南风向我们道歉。
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不由分说的预感。郑龙要是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把郑氏留给郑怀远,那么,郑怀远和郑南风这对叔侄之间,一定会有一场不小的战争。
然后郑龙就说起了我的问题,这一点之前我们也是有共识的。
现在外界并不知晓我的身世,就算郑家也只有核心的几个人知晓。
所以我们要混淆视听,要给外界塑造一种错觉
只不过委屈了郑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