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音殊咳嗽了一声,扯了扯我妈的袖子,怯生生的:“妈妈,别为了我伤和气。大家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她泪花带雨泪眼朦胧的,说完对着我们微微鞠躬,转身就要走。
可是就在那当口,我妈抓住她的手臂:“不许走,你是我女儿,这里就是你的家。谁也没资格赶你走。”
我妈那样子就像是喝了迷魂汤似的,一副“你们敢赶她走,我就跟她一起走”的表情,郑怀仁早就气得说不出话了,郑夫人向来以丈夫为中心,也拿不出什么主意。
最后是盖聂不耐烦地扯着巩音殊的肩膀,厉声道:“你跟我出来,我们聊聊。”
“聂,聂……”
盖聂眼里全是嫌恶,看也不看她:“出去说……”
巩音殊是被他拽着出去的,此刻郑怀仁服了药坐在沙发上,郑夫人在一边哭,我妈则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表态,她希望我能接受巩音殊。
但是我没办法,我不能容许这样一个危险分子的存在。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清晰地看见巩音殊急切地要跟盖聂解释什么,还想去抓他的手,可是都被他避开了。
两个人好像没谈拢,盖聂作势要走,巩音殊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他。
两个人撕扯着,最后盖聂一点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推倒在地。
我妈顺着我的目光,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把目光转向我:“忆忆,要你接受小殊,就那么容易吗?我真心把她当女儿,你就不能真心把她当妹妹吗?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
说完她也不等我回答就跑出去,跟盖聂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说了句什么。
我明显看到盖聂的身躯一震,不过很快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那边,巩音殊靠在我妈怀里,哭得特别伤心。
那天闹得很不愉快,我妈坚持要巩音殊留下来,而郑怀仁夫妇和妞妞小良则一直反对,一家人爆发了五年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战争。
最后我妈就说,要是我们不能接受巩音殊,那她们就搬出去外面住。什么时候我们能接受了,她们再回来。
其实我挺想问一句的: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句话我没问出口,不过小良替我问了:“妈,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我妈眼睛红红的看着我们:“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宝贝,但是你们忘记了吗,是我们把小殊牵扯进这个漩涡里来的。要不是遇到我们,她的人生完全不会是这个样子,是我们毁了她,难道不该补偿吗?”
妞妞冷笑:“你所谓的补偿方式,就是收她做干女儿?接下来呢,她贼心不死抢我姐的男人?”
我妈提高了音量:“谁告诉你们小殊要跟忆忆争了,她这次回来,就是想找份工作安身立命而已,你们为什么就是要咄咄逼人?”
我觉得身心俱疲,不想再在这样无望的漩涡里挣扎,更加不想让小瓶盖看见这些东西,于是提出来要走。
郑怀仁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他特别心疼地看着我:“这就走,不是还没吃么?要不,我们出去吃,反正也好久没出去吃饭了。”
我笑着摇头:“算了,下次吧,我累了。”
“那好吧,你们就回去,明天我跟你外婆过去看你们。”
坐上车我就绷不住了,靠在盖聂身上:“你跟巩音殊说什么了?”
他抱着我,被父母冷落的小瓶盖从我们的缝隙里钻进来,抱抱我又抱抱盖聂,低声问:“妈妈,那个阿姨是坏阿姨是吗?小良舅舅说,她是回来抢走爸爸的。”
盖聂笑起来:“傻瓜,爸爸是妈妈和宝宝的,谁也抢不走。”
小瓶盖特别放心的样子:“那爸爸,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大一小认真而严谨地拉钩,盖聂看了看我:“嗯,生生世世都不会变。”
回到家盖聂就去厨房弄吃的,她恹恹地窝在沙发里,小瓶盖则打电话给郑怀远。
其实我们这群人里面,他对郑怀远的称呼是最奇怪的。
就比方说现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语气,跟大人似的:“远宝贝啊,你和风宝贝到哪里了?爸爸在煮面条,要不要留一份给你们?要先去酒店,去什么酒店,妈妈被人欺负了,快回来安慰妈妈。”
我忍不住笑起来,把电话接过来,就听见郑怀远的声音:“忆忆,你没事吧?”
还真是心有灵犀,我摇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道:“没事,就是有点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