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百无禁忌!法琉璃不对劲!(1 / 2)

 在沈浪紧张注视下。

那从天而降、虚幻飘渺,却予人极度危险之感的无形气机,仿佛一道源源不绝的瀑布,足足向着小楼冲刷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化为涓涓细流,又缓缓消失。

天空之中,那道天地灵机汇聚而成,肉眼不可视的无形漩涡,也随之消散。

突然,慕清雪所在的小楼二层,莫明响起一记悠扬的“晨钟”声。

与此同时,一股玄妙气机,自慕清雪所在的小楼二层扩散开来。

“燕大人?”

听到那让人头脑陡然一清的“晨钟”声,再感受到那股玄妙气机,沈浪霍地转头,看向燕天鹰,找他确认。

燕天鹰嘴角上扬,浮出一抹欣慰笑意,重重一点头:

“成功了!小慕已安然渡过了最艰难的阶段!”

沈浪顿时欢呼一声,就要迈开大步,冲进小楼,找慕清雪道贺、庆祝。

燕天鹰却一把按住他肩膀,笑道:

“急什么?小慕还只是成功承受了天地灵机灌顶,堪堪凝炼‘百会穴’成功。接下来,她还需要一段时间巩固修为,在百会穴凝炼一颗罡气种子。

“这个时间,少则一日,多则三天,在此期间,最好不要打扰她。”

二品炼罡境凝炼的罡气种子,不在丹田,而在百会。

也正因此,二品武者唯一的要害,就只剩下头颅。

凝炼罡气种子之后,二品武者将一直用“百会穴”接引天地灵气。灵气进入百会穴,经罡气种子炼化为罡气,循“督脉”运行至丹田存储,再通过丹田运转至周身。

二品炼罡境的修行,就是不断壮大罡气种子,凝炼更多、更纯的罡气,以罡气淬炼肉身、经脉、穴窍,终至打通“玄关一窍”。

待“玄关一窍”打通之时,就是登上第三重天梯,晋阶一品之时。

听燕天鹰这么一说,沈浪这才冷静下来,没再试图冲进小楼去找慕清雪。

同一时间。

京城之中,亦有些许有能力观察、感应到天地灵机的高人,察觉到了神捕堂上空的气机变化。

皇宫一角,太庙前殿,一座九层高塔顶层。

一位面相威严,留着八字胡须,穿着红底镶金边道袍,梳着道髻的中年男子,盘坐在一尊一丈高的丹炉之前,手持蒲扇,轻轻往炉里扇着风,还不时朝丹炉中打出一道手诀。

忽然,他抬头朝神捕堂那边淡淡瞥了一眼,旋又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专心致志盯着丹炉火侯。

片刻后,一阵轻盈脚步声传来,有人驻足门外,小心翼翼说道:

“真人,神捕堂有人成功晋升武道二品。当是那慕清雪。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真人示下。”

那中年男子面不改色,盯着丹炉缓缓说道:

“初至武道二品而已,离一品还差得远,何必大惊小怪?”

门外那人犹豫一阵,说道:

“真人,神捕堂去年几次行动,不仅对八王爷的产业打击不小,我们的产业也屡遭池鱼之殃……如今神捕堂再添一个二品,日后恐怕麻烦更多。”

八王爷,正是指白龙真人。

因白龙真人在太祖孙辈当中,排行第八,后又封了亲王,故而皇族以及皇族近臣,都称白龙真人为八王爷。

那中年男子淡淡道:

“无所谓。神捕堂得意的日子不会太长了,且收敛爪牙,再容忍他们一阵。”

门外那人又道:

“此事可要知会陛下一声?”

中年男子道:

“皇帝手下自有能人,看得到慕清雪突破,无需我们多事。”

同一时间,皇宫一座宫室门前。

一个白发白眉,却面庞红润宛若青年,穿着钦赐蟒袍,手持玉柄拂尘的大太监,站在宫室大门口,对门中传来的种种靡靡之音充耳不闻,只眯着双眼,遥望神捕堂方向。

待看到那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的无形漩涡自然消失,大太监不禁摇了摇头:

“成功了啊……没想到,神捕堂居然又出了一个二品。是那个慕清雪么?”

曾与慕清雪打过交道,也有三品武功的张公公跟在这大太监身后,闻言不无嫉妒地说道:

“当初在瀛州见到慕清雪时,她还只是三品中期,只比孩儿多凝炼一个玄窍。没想到才大半年功夫,居然就一口气突破到了二品!义父,不是说慕清雪霉运缠身么?她怎会如此顺利晋升二品?”

那白发白眉的大太监淡淡道:

“霉运归霉运,慕清雪的武道天赋,确实是年轻一辈武者当中,最为出类拔萃的。而霉运带来的种种劫难、凶险,焉知不是上天给予她的磨砺、考验?

“以她天赋,既经历那么多艰险磨难没死,晋升二品很奇怪么?以你天赋,若也能像她一般,终年奔波辛苦,与各种强敌血战磨砺,早十年你都能三品大成了。”

张公公讪笑一声,又一脸谄媚地说道:

“义父,慕清雪晋升二品之事,是否要通禀陛下?”

白发白眉的大太监淡淡道:

“自是要与陛下通禀。待陛下游戏结束,趁他心情好时,就把消息呈上去。”

张公公恭声应喏:

“是,义父。”

神捕堂。

沈浪见最艰难凶险的阶段已经安然渡过,慕清雪又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巩固境界,凝炼罡气种子,暂时无法与她见面,便对燕天鹰说起来回程时,偶遇四翼魔枭之事。

听沈浪说那四翼魔枭乃人为豢养,燕天鹰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豢魔食人,罪该万死!你打算如何追查?”

沈浪道:

“大师姐送了我一片‘拓影水晶’,以之将两位受害者面容拓印进了水晶里。我想前往琉璃禅院,拜请琉璃尊者施法,帮忙查出那两位受害者的身份、来历,再顺藤摸爪查找线索。此事涉及魔物,不是普通的世俗事务,请琉璃尊者出手,不算违反约定。”

燕天鹰点点头:

“你这便前去琉璃禅院。小慕这里有我看着,你无需担忧。”

沈浪道:

“那我速去速回。”

又对秦清说道:

“大师姐,能否送我往凝碧山琉璃禅院一行?”

大师姐当然不会拒绝,取出小舟,化为一丈飞舟,与沈浪登上飞舟,先垂直升上千丈高空,接着便往京城南郊飞去。

凝碧山距离京城南大门不过二十来里,只一转眼功夫,飞舟就来到了凝碧山上空。

琉璃禅院乃是一品大真人道场,连燕天鹰、万法真人带沈浪前来拜访,都是将飞行法器落在禅院之外,大师姐自然也不会把飞舟开进禅院里去,将飞舟降在了禅院外边的竹海之中。

沈浪纵身跃下飞舟,又回身朝大师姐伸出手。

大师姐握住他的手掌,一手提起裙摆,盈盈步下飞舟,将飞舟缩小收起,与沈浪循林中小道,来到禅院大门前,正要向知客尼姑道明来意,那小尼姑便笑吟吟说道:

“二位可是法海师兄与万法门掌门大弟子?”

沈浪一怔,汗然道:

“那个,我就是法海。”

大师姐则一脸古怪地瞧了沈浪一眼,点头道:

“我便是万法门掌门大弟子秦清。”

小尼姑道:

“二位请随我来,菩萨正等着你们。”

说着,带二人进了禅院大门。

沈浪跟在小尼姑身后,好奇问道:

“尊者早知我们要来?”

小尼姑笑道:

“法海师兄身上有菩萨亲手炼制的驱魔法印,只要靠近琉璃禅院,菩萨就能知道法海师兄来啦。”

沈浪恍然:“原来如此。”

这时,大师姐嘴唇翕动,施法传音:

“沈师弟,小尼姑为何叫你法海?你是要做和尚么?”

沈浪赶紧传音解释:

“并不是。法海只是我曾经伪装的一个身份,破案时用的,没想到巧合遇上了琉璃尊者,她从此就一直叫我法海。”

大师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传音说道:

“你可不能做和尚。虽然和尚也有子孙庙,但终归是不方便。我身为万法门掌门大弟子,可不会到和尚庙里与你延续血脉。你顶着颗大光头,穿着袈裟去万法门找我也不妥,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在败坏和尚修行呢。”

沈浪嘴角微微一抽,“大师姐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做和尚的。”

大师姐欣然颔首:“嗯,不做和尚就好。”

说话间,二人已随小尼姑来到沈浪曾经来过的那座小庙前。

小尼姑停下脚步,对着敞开的庙门伸手一引:

“贫尼就送二位到此了。菩萨说了,二位施主来了之后无需通报,径直进去就是。”

沈浪对小尼姑道了声谢,与大师姐迈过门槛,进了庙门,来到正堂之中,就见一身白衣、长发如瀑的琉璃尊者,正趺坐在那尊足踏莲台的八臂菩萨相下,含笑看着他俩。

沈浪、秦清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拜见尊者。”

“都是熟人,勿需多礼。”

法琉璃嫣然一笑,声音一如既往,空灵纯净,宛若。

她瞧着秦清,笑说道:

“清丫头怎么有空来见我啦?还跟小法海走到了一起。是你师父叫你来的吗?”

她与万法真人乃是闺蜜,自然很熟悉万法门的七位弟子。

秦清道:“不是师父叫我来的,我是陪沈师弟过来拜见前辈的。沈师弟有事请前辈帮忙。”

沈浪上前一步,合什为礼:

“尊者,弟子遇上一桩悬案,欲拜请尊者出手。”

他将四翼鹰枭之事大致讲述一番,又道:

“弟子欲查出那豢魔食人的恶徒,将其绳之以法,却苦无线索,只能来请尊者帮忙。”

琉璃尊者秀眉微皱,缓缓颔首:

“既是魔物害人,便非纯粹的世俗事务,你且将受害者的遗容予我一观。”

沈浪取出拓影水晶,以精神力将之激活,水晶射出一道晶光,在琉璃尊者前方展开光幕,光幕之中,正是那两个被吃空内脏的年轻男女影像。

琉璃尊者双手结印,凝视影像,瞳中隐有光影闪烁,不消片刻,便已算出两个受害者身份来历:

“男子名叫程新,女子名叫官玥,乃是一对同门师兄妹,出身武阳府追风派。他们遇害前,最后出现在武阳府铜山县……”

两个受害者毕竟与琉璃尊者毫无因果,即使她的修为,单凭相貌,也只能算到这里了。

至于他们具体在哪里遇害,又是被谁所害,琉璃尊者也算不出来。

不过知道这些,对沈浪已经很有用了,当下对她合什一礼:

“多谢尊者。有此线索,弟子总算不再是两眼一摸黑,知道该上哪儿去查了。俗事既了,弟子不敢再打扰尊者修行,这便告辞。”

“等等。”法琉璃叫住沈浪,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这么急着走做甚?怕我留你做和尚呀?”

沈浪干笑两声:

“那个,案情紧急,弟子想早些去调查线索,免得被人毁灭了线索,害尊者白白推算一场。”

法琉璃轻笑一声:

“也不急这一时片刻。上次黑莲魔窟一别,也有好些时日没见了,我且问你,前时送你的经书,可有翻阅参悟?”

当然翻阅参悟了!学了好几个实用法术呢!

只不过,沈浪也就只是学了法术而已,其它佛法禅理什么的,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不过这话可不好意思直说,沈浪只得含糊其辞:

“弟子虽然公务繁忙,但尊者教诲,不敢或忘,那部佛经,弟子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一看的。”

法琉璃眨眨眼睫,手肘支膝,素手托腮,偏着螓首,一副好奇少女模样:

“哦?你真的每天都看啦?”

沈浪点头:“真的每天都看。”

“那你且说说,都看出了什么感悟,又悟出了哪些禅理?”

“这个……”

沈浪支唔一阵,作出一抹惭愧模样:

“弟子惭愧,弟子尘缘未了,六根不净,实在没能悟出什么道理……”

其实真要掰扯禅理,他还是能说出几句著名偈语的。

但这要是说出来,那自己“天生佛子”的身份怕是要彻底坐实,法琉璃怕是要想方设法渡他入佛门。

大师姐可是说啦,他就算做子孙庙主持都不行,更不能顶着颗大光头去万法门,所以,沈浪觉着还是藏拙为妙。

“没悟出道理么?”

法琉璃岂是那般好糊弄的,似笑非笑地瞧着沈浪,那仿佛蕴含着两轮明月的美眸,似有洞悉人心的魔力:

“没悟出道理倒也无妨。只是你既时常翻看我赠你的佛经,那且随便背一段经文给我听听。不拘是哪一页、哪一段的经文,尽管捡你最熟悉的背给我听。”

“……”

沈浪眨眨眼:

“尊者,弟子公务繁忙,得赶紧去查案,您看……”

法琉璃幽幽一叹,垂下眼睑,空灵纯美的俏脸上浮出一抹黯然:

“用得上我时,便赶来找我帮忙,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尊者。用完我啦,便连背段经文都不耐烦。你们公门中人,果然尽是无情无义之辈。”

虽明知她是在演戏,可大真人纯以精神便可干涉物质,演技再是浮夸,也有感染人心的魔力。

此时此刻,瞧着法琉璃一副黯然神伤模样,沈浪心中不禁为之微微一颤,油然升起一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失望的念头。

当下鬼使神差地张口诵出一偈:

“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尊者,这便是弟子的感悟。”

听他诵出这一偈,琉璃尊者俏脸上黯然之色一扫而空,唇角微扬,浮出一抹动人浅笑,空灵纯净的美眸更是隐含光晕,眨也不眨地瞧着沈浪,嫣然道:

“你一页佛经都没读过,便能有此感悟,果然是天生佛子。我就说,当初蛛母梦魇之中,你可是说过‘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连这等感悟都能有,甚至一度以此破去蛛母幻术,又怎可能没有其它感悟?”

“……”

沈浪这才回过神来,无语怔忡良久,方才一脸郁闷地说道:

“尊者,你可是堂堂大真人,怎能用那等手段诈我?”

法琉璃却毫无愧意,只笑道:

“若不诈你,你岂不是还要藏着掖着,不肯给我有半句实话?那四句偈语,岂不是要一直藏在心里?”

沈浪正色道:

“尊者,弟子一句佛经都没看过,怎可能有那等感悟?实不相瞒,那四句偈语,以及‘凡有所相’,都是我抄来的。”

“哦?抄的谁的?”

“那四句偈语,是抄的一个……”

沈浪本想说是抄一个叫做“神秀”的僧人,可马上想起,对别人或可张口就来,反正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那位神秀禅师求证?

但对法琉璃这套行不通啊!

有偈语、有法号,人家据此信息随便一算,就能算出真相——世上哪有什么神秀和尚?

当下沈浪改口道:

“是一个不知道法号的野和尚。我少时在山里遇到这么个野和尚,听他在那里念念有辞,念的就是四句偈语,我便记了下来。”

“是吗?”

法琉璃唇角微扬,梨涡浅现,又露出那似笑非笑,似能洞悉人心的表情:

“可为何我以那四句偈语作引,以‘宿命通’推算,得出的结论却是……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念出这四句偈语的人?还有‘凡有所相’,亦是你第一个说出来的。”

“……”

这下沈浪可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方天地,本来就没有这四句偈语,也没有“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