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被责令关押七日。

是在无心阁的一间无窗的小屋内。到处是腐臭发霉的味道，漆黑。没有被褥，春寒斜峭，凌晨时分尤其难熬。她只有蜷缩在地上，紧紧用手抱住身体，这个时候，会有一些毛茸茸的东西从她的脚上爬过去，不知是老鼠还是蜘蛛。

送来的饭食是发霉的，有着辛腐的酸气，连水也是污浊的。她连续两日不吃不喝，实在受不了，勉强喝了一口水，强烈的薰臭令她立刻呕吐。

毫无疑问，这是蓝的吩咐。或许她就是要她活活饿死，让她等不到东方破云的归来。

翻天覆地地呕吐后，她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喘息。隐隐想起季薇的脸，午后慵懒的阳光下，花影浮掠，花丛中的季薇推开身旁的丫头，伸出一根纤纤细指，点往她自己的左眉。高挑的眉下，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红云，细看却是花瓣的形状。

“爹爹。”，她移开手指，看着季吾带来的那个陌生女子，目光不屑地逡巡，“她怎么可能是蔷姐姐？”

月清当时不明她为何可以如此肯定她不是季蔷，后来才知道，原来季薇与季兰的左眉下都有着一抹淡淡的红色印记，据说，那是季家子嗣独有的。

饿了太久，头脑似乎也恍惚起来，不知为何竟突然想到了这样的一个细节。努力撑起身体，她盘算着，再过两天，就是十五，季吾应该会到无心阁。只要他一来，蓝就一定会劫数难逃。季吾……她想着他那张颓败邪美的脸，他那张脸逼过来，曾让她感到无限的压力与厌恶，但是此刻，她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更盼望着那张脸的到来。他虽也折磨她，虽也让她生不如死，至少从未想过要她的命――虽然她也知道，不将她折磨至死，只不过是因为她尚有利用的价值。

“嘎――”的一声。黑暗中这声音听起来尤其鬼魅。门似乎开了。月清看不清，没有窗户的房间，比地狱还要黑暗。

隐隐感觉到一个身影走了进来，脚步声低沉却有条不紊，带来风声，渐渐移到了自己面前。

随着风影移近的，还有扑鼻的香味。

――那是饭香。

饶是她再坚硬冷酷，连续两三日滴水不进后，闻到饭菜的香气，还是禁不住面色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