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脚踏两只船(1 / 2)

 读书人实施理想抱负无非就是当官治世,至于其他无非就是梦想着酒池肉林妻妾成群,顺便能够著书立说流芳百世,这是广大士子文人的真实想法,也是绝大多数男人们的理想抱负。

可我很清楚,当今太子殿下想顺理成章登上王位,并非天下百姓所想象的那般容易,这其中有着怎样的难度,我想此刻在坐的众人,以及郑北游比任何人都清楚。

首先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虽贤名在外,其身份却并非嫡出,他是庶出侧妃所生,只不过在众皇子中排行较高,其母并无士族撑腰,母系势力不强,甚至是薄弱,背后更无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即便出生贵为皇子,如今被封为太子,也未必就能顺势坐稳皇位,这在大周三百年皇权传承过程有太多鲜明案例。

当今太子在陛下众多皇子中排第二,嫡长子也就是前一位储君因在蛮夷东侵之时力谏陛下励精图治,联合许多朝臣联名上书一份请愿奏章,擅自拆毁陛下纵欲行乐的酒池肉林,气得陛下险些将其施以炮烙之刑。

后来若非皇后娘娘放下尊贵身份,联络几名要臣,后又在无数朝臣的求情之下,前太子才免于皮肉折磨,不过还是被气愤的陛下圈禁在幽园。

近些年有关这位前储君被赦免的呼声越来越高,这也是国公府在此次书楼丢失画卷事件中成为众矢之的的一大原因。

因为郑北游与现在的太子走得太近,其目的太过明显,幻剑书盟的存在已然将其发展成招募幕僚的方式,这也就不难推断此次事件未必不是前太子党羽给郑国公的警告和教训。

我对皇家事并不关心,据我所听闻的宫中秘事,前太子复辟的可能已微乎其微,蛮夷东侵致使王朝动荡那几年,旧臣请命未遂挂印辞官者有,自怨自艾头撞宫墙者有,再者就是前太子背后的士族势力伴随主心骨,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久郁成疾撒手人寰,士族势力遭受多方打压,现在也已没落凋零。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王朝延续最看重的因素便是前太子不能人伦,年近不惑仍无子嗣,加上他在幽园圈禁数十年,远离朝臣国事多年,之前维护他的旧臣所剩无几,很多势力也随之投靠其他皇子门下。

十多年圈禁,一个人的心性有无巨大改变尚且难说,但长期脱离朝政,其影响显然大不如前。

我之所以觉得东都的权贵圈子难以融入,一直没有胡乱搅入各方势力,就有这层顾虑。

不过做门客也有门客的好处,风向一旦不对,卷铺盖卷跑路也容易些,都说阎王打架小鬼遭遇,渺小到一定程度就会小到容易忽略,我于当今朝局是个什么角色,我心里还是那么点自知,眼下我入幻剑书盟尚不会有生命之忧。

进入幻剑书盟没有特殊的仪式,也不存在任何复杂规矩,每天只需按照规定时间来这里参与朝政议会,给予某些时局难题一些对症之法,便算胜任门客这一身份。

轻轻扯下腰间一块铜制方简,郑北游交于我手道:“这是幻剑书盟的通行凭证,我在这里用不上,这个给你。”

我伸出双手接过铜简,寻问道:“我能为书盟做些什么?”

谁知众人哈哈大笑,郑北游也跟着笑了起来:“徐兄还是第一个加入幻剑书盟就期待大展拳脚的人!”

这时有位样貌不凡的公子起身道:“幻剑书盟每日没那么多朝政讨论,有些政事朝廷也不允许聚众妄议,因此我们平常多在此处交流学问,偶尔客串各府学堂教员,给他们上课讲学。”

有了功名之人可以开办学堂讲学,这是太祖时期就明令的制度,至今依然遵循,因此这些取得功名之人可以充当各府学堂教员,至于我这类还未参加乡试之人,这件事还还真做不了。

从这一点足以看出当朝太子的雄心,此举不但收获了郑国公门生故吏与天下学子,同时连那帮尚在学堂之中求学的孩子也尽数归了太子麾下。

“有了这个铜简,你可以自由出入书盟,也可以凭借此简上书楼查阅任何典籍资料。”

不知是不是对我不够了解,他们还保留一些秘密和防备心,我感觉他们并不想让我对书盟了解太多,暂时也不会让我参与一些核心问题的讨论。

议论朝政一直为执政者所不能忍,何况东都乃天子脚下,当年陛下痴迷《江山美人图》之中的画中人,险些断送大周江山,妄议之人连同前太子都受到惩处,可见陛下对此十分反感。

因此我推断,如不能得到郑北游乃至在场的众位公子认可,我是极难融入这帮人组建的圈子里,即便我进了幻剑书盟,也只是换了个寄人篱下的屋檐罢了。

微微点头之后,我收好铜简:“如郑兄与诸位兄台日后有用得着再下的,尽管言语,力所能及必然全力以赴。”

陆尧单枪匹马,没有圈子也无任何强悍背景,他仅仅是个心思复杂的少年,与他相处我反倒坦然舒服些,但当我真正投奔书盟,却发现读书人的圈子最难融入,看似一派祥和称兄道弟,实则读书人的心思更为复杂。

我若没有记错,洛河诗会当晚,郑北游还曾亲自出席大屋之中为王公望站台,当时他便是王公望当晚塑名的底牌,我俩的交集也是从那时产生。

如今联想到此事,再审视我与他的微妙关系,突然变得有些讽刺,从这件事也能看出郑北游表面上人畜无害,甚至能豁出颜面与人为善,可实际上他翻脸如同翻书,而且还不通过任何脾气表露出来,让人摸不透真是性情,也看不出任何心思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