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着轻晚去远,星言示意身边的丫头们出去,闭了花厅的门。这才抬眼看着坚:“爹在气什么?”
“你瞧上她了?”坚走到门口,看到门口已经无人,这才问着。
“没有。”星言饮了口茶,放下手中的细瓷盅。有一缕细碎的阳光映进来,洒在他的脸上,明媚如玉的光影!
“你知道她是谁么?”坚回到他的身边,摁着他的肩,俯下身来,在他耳畔说了四个字:“白夜黄泉!”
这名字细细的灌进他的耳,然后在他的脑中炸了开来!他有些错愕,有些诧异,甚至是有些激动,这细小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微微的转了转,然后全化归平静。他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站起身来,搀着坚的臂弯:“白夜黄泉?!真好!”
“什么?!”坚略怔了怔,不解他的意思。
“爹告诉我她的名字,是想让我明白。凭是谁都行,偏是她我要不得!”星言的笑意更是深起来:“但若她真是,那么,我才是她的正主!”
他平静的看着坚:“我在京上七年,一直找白夜家人的下落。他家三朝间被抄了四次,最后一次抄家,男子全无,女人成年的皆流放,幼年的官卖!当时流放途中,遭到山贼,尽数死绝。官卖的,也都饱受欺凌!我还想,真是如爹所愿,白夜家的,一个不留了!”
“你!”坚变了脸色,想从他手中挣出臂来,竟是被他摁住动弹不得!
“我打探被官卖幼女们的下落,却是发觉,竟先后都死了。似是有人故意呢!后来又得知,一个叫白夜黄泉的七岁女孩,被卖至京城朱君府!因为不堪虐打,跑了!下落不明!”星言继续说着,不顾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原来辗转又回到爹爹的手里了!”
他松了手,看着坚:“被官卖的,一共十三人!这十三张卖身正契,都在我手里!”星言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若她真是白夜黄泉,那么,爹爹说,我是不是她的正主?”
“你,你!”坚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手开始抖了起来,他面色铁青,直勾勾的瞪着星言,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难怪爹爹一直不肯放她,爹爹想必想整死她,以除后患!或者,爹爹觉得,在她身上,还能找到白夜家的秘密!因为她,受大创而不死!”星言的眼中,掠过一丝愤怼:“你用她来喂血骊。爹爹就没想过,血骊难驭,一旦成狂,反噬其主吗?”
“你,定是要与我作对?!”坚面色青紫,青筋乱暴,直瞪着他:“你再怎么作对,你也难逃身为墨虚家的命运!”他浑身颤抖,指着星言:“你也不想想,她是一个人,血肉之躯,若无诡异,怎么能大创而不死?必是那白夜老贼临死对她施以某种禁忌,才会如此!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寻得她,是为的什么?我饲育血骊,又是为得什么?是为得我们墨虚家!”
“上代的恩怨,何必延及后世?爹爹执迷不悟,才是荼毒了驭灵之术!”星言直目回望,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不管她是不是有禁忌在身!爹爹若想斩草,当日就该了结了她!以爹爹的驭灵之力,结果她,并不算难。但要这般折磨她,实在令星言……”他终是没说出最后两个字,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他说不出!他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叹息道:“我有她的卖身死契,爹爹现在是物归原主!在新府落成之前,我不会再让她,踏出西院一步!”他强忍着心中纷复的情绪:“爹爹也别再养育血骊了,没有血骊,我们墨虚家,一样,一样可以……”
坚颓然倒在椅上,面色变得灰白,他怔仲得看着星言,忽然惨然一笑:“哼,真是可笑啊!养个儿子,竟,竟是仇人!”
星言浑身一僵,脸色变得惨淡,他离开了七年,依旧是如此。他无法撼动父亲心中的执着,别说是七年,就是十七年,七十年,依旧是如此吧!他慢慢的转过身,身形略是有些微晃,他慢慢拉开门,忽然道:“仇人也罢,总是血脉相连!我姓墨虚,我没忘记!”说着,他一步一步,慢行了出去!
坚盯着他的背影,眼中竟泛起泪来!没忘么?小子,那么,我就把白夜黄泉交给你吧!看来,他真是老了呢!如轻晚所言,在家安享天年,也就罢了吧!他本就不想瞒他,瞒也瞒不住,他在京上这些年,定是会翻查!不过,他做的不错啊,不管人死人活,契都落在他的手上,缜密的很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