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桐将肩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摞在臂弯。一时无心看满庭芬芳,正在怔怔的出神,后然身后被人轻轻一拍。她吓了一跳,急急回身,看到身后的人,叹了一声。抚抚胸口,微嗔:“清姐姐,吓我一跳呢!”
“吓什么?我特地重了脚步,谁让你发呆!”芜清扬着尖尖的下巴,微微的笑着:“妹妹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只是花开的好,看住了!”静桐勉强笑笑,依旧回身向着花海。
“我看你是眼在花瓣,心随人飞了吧!”芜清刮了下她尖俏的鼻,调笑着:“都秋深了,你还春梦不休啊!”
“姐姐!”静桐被她弄得双颊微红,心底小鹿乱撞,又是心乱如麻。不由的叹息:“还不如京上好,这里凉了不少!”
“哼,你啊,就是看不透!”芜清微长的眼尾微微的倪着,和她一起站着看满园的菊花:“公子是独苗一枝,屋里人少不了!我们都是小,正头的还没来呢!现在就嗟叹,以后不是没法度日了?”
她随手折了一枝绣球,细细的花瓣托拱着蕊丝,她轻柔着抚过那花枝:“我在宫里的时候,就知道金池公主瞧上公子了,天天粘着不放!皇上也有心相指,不过因为公子是独枝,屋里头少不了,皇上怕也是怕公主委曲,这才迟迟不定!”她微微叹息:“反正不是公主,定也是大门户的官宦之家,或者是亲贵!到时正头来了,必要带上几个陪嫁的,早晚也是公子房里的!现在就忍不了?他日怕你哭都无处寻呢!”
“姐姐,那我们……”静桐一听这话,鼻尖不由的一酸,嘤嘤欲泣的模样,有如梨花春带雪。
“旁人你不解,公子是个什么人?这几年你也该有个揣度了吧?”芜清看她一脸娇态,不由的扶过她的头,将那花朵嵌在她的髻上:“公子平日里,温言笑语,待人温和。从不轻易发怒,也不苛责人。但是,你我都知道,公子最是个面热心冷的人!”
“这话也就咱们姐妹们说说,若是旁人在,我也不语。”芜清微笑,看她诧然:“公子的眼中,少有情意,笑时没有,静时也没有。我是看不透他,所以觉得他心冷!”
“姐姐怎么这么说,公子待你我都好?难不成是装的?”静桐忍不住开口驳她。
“我在宫里呆了好几年!当时我在御书房当值,所以常是见他!”芜清拉着她的手:“他待谁都不错,那是情份,那是礼数,不是情意!你懂么?”
“我,不懂!”静桐愕然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
“傻妹妹!”芜清笑着,眼神变得清远悠长:“你出身大户,虽然是个庶出。但也是小姐,总归是委曲了些!我父亲虽然为官,但官俸甚薄,终日为了孝敬官长,为保得顶上乌纱,还要四处奔走,到处曲膝,世情冷暖,早已经见多!我父亲为了送我入宫,恨不得倾其所有,我真不知是该恨他,还是要谢他!”她微微牵动嘴角:“不过现在也好,皇上将我赏给了公子。公子虽然无情意,但并不是凉薄,情份还是有的。只消我们守得规矩,凡事多多度衡,这情份,公子自会为我们守得周全!”
静桐怔怔听着,一时间似是有些了然。芜清拉着她的手,一边往画眉廊去,一边低语:“这屋里虽然人多了,咱们总归是来的早的。习惯了,公子也成自然。公子既然是个只讲情份的,日子久的,自然情份深!你还愣个什么劲?!前日里,公子不是去你那了么?”
“但是,咱们都住外头,那小白她!”静桐终是忍不住说着。
“那里头不止小白,还有夫人给的三个大丫头呢!”芜清笑着:“咱是京里来的,都堆那里头,还不乱了套?!”她抚着静桐的肩:“公子回了家,怎么也得看着老爷夫人,难不成让咱们住进去,让她们出来?!”
“姐姐!”静桐因她这话宽了心,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我知道姐姐跟我好,当初我娘在的时候,也多亏了姐姐照料周全!姐姐说的没错,都是小的,还有什么可争的!”她微微叹息:“只求那正头的来了,别太挤兑人了才好!”
“就凭是公主来了,这屋里还是公子说了算!公子多清明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越闹的凶的,公子就越是烦!公子喜怒不形于色,但为人可不手软。你我都明白的!走吧,回我屋里,我刚熬的红豆沙!”说着,便挽了她的手,过了画眉廊,向着晚庭霜而去。
星言刚转过前花园,过了廊桥,转到东苑,还没进园子。便看到传话的小厮在园门口等着,一见了他,便迎过来招呼:“公子,萧大爷来了!”
“哦?”星言立了身:“我刚从前院来,怎么没瞧见?”
“萧大爷在外头呢,没进来!”传话的小厮说着:“二门外头说,萧大爷急呼呼的,也不晓得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