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晟挥了挥拳头,咽了口唾沫,脚下宛如千斤重。
云生见他如此,心下一软,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章九晟才会真真切切依赖她一点点,也更像个需要保护的大孩子。
“进来啦。”云生伸出手,唇边笑意轻轻柔柔,和风一般让人无法抗拒:“关捕头知道萧府灭门的时候,知道您可能会探现场,所以让手底下的捕快们把府里都清理干净了。”
“当真?”章九晟望着她,眼神期盼。
“当然,关捕头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云生的手一直伸向章九晟,章九晟舔了舔嘴唇,稍稍直起脖子往院子里瞅了一眼,随后握住了云生的手,软乎乎的,很温暖,给人极大的安全感和信心。
果不其然,别说大片的喷溅血迹,就连那种极为细小的血点子都没有。
“真干净,都看不出来是被灭了门。”章九晟喃喃道,伸手摸着干净的墙壁。
云生看着,笑了笑,道:“不过为了还原现场,关楚要手下捕快以最快的速度用墨汁覆盖原来的血迹,这样,大人探现场的时候,也不会害怕。”
“谁说我害怕了?!”章九晟大声反驳着,但很快声音又软了下去:“这小子做事还挺仔细的。”
“那是不是得回去加月银?”云生凑到跟前,笑嘻嘻地问,就好像是她自己要被加月银了一样开心。
章九晟低头望着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似乎有一汪星河,他轻笑出声,伸手覆在她额头上,然后一把推开,道:“放心吧,不会给你加月银的。”
“哼!”云生虽面上表现的不太开心,但眉眼之中却都是笑意。
待二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过来,都只是一个结果,凶手根本不打算浪费时间,只想尽快杀光这家人,所以从他进屋到完成,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而被害人也大多是在睡梦中被杀。
有些大概被割断脖子以后疼醒了,醒过来以后有过短时间的挣扎,可因为喉咙被割断了,所以叫喊不出声,最后也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随着越往后走,章九晟和云生也渐渐没了说笑的心思,心情愈发沉重,直到他们来到萧恒言的房间。虽说现在还没找到萧恒言的尸体,也没找到萧恒言这个人,但并不能代表他就还活着,或者他没出事。
正因他失踪,所以这案子并不乐观。
也有可能,对方是故意留着萧恒言,他想做什么呢?没有人猜得到。
环顾了一圈房间,云生发现屋子里有些凌乱,圆凳被推倒了,被褥也很凌乱,看得出来这房间的主人起床的时候是带着情绪的,但至于是害怕还是其他什么的,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房间没有撬开的痕迹,是他自己打开的。”云生站在门口,低头检查着门闩,发现毫发无损,因而下了这个结论。
章九晟却笑着摇头:“你不知道萧恒言这个人,极为嚣张跋扈,跟他爹一模一样。其实我们刚才从萧家老爷和夫人的房间出来,你就没发现吗?他们房间的门闩根本没有上,被摆在角落里。”
云生蹙了眉:“这什么意思?”
章九晟笑了,这就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了,他伸手摸了摸云生的脑袋,颇有些长辈的姿态,道:“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说明,萧家父子极为自信,相信没有人有那个狗胆敢闯萧府。你也看到了,除了没找到的萧恒言,验尸房里躺着三十七具尸首,其中有十八具是府卫,这十八个人代表着萧府的安全,可你检查过他们的尸体,他们的死状和其他侍妾下人的死状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被一刀割喉。”
“那些府卫……”云生踌躇。
“那些府卫都是萧亭安从别的地方挖过来的人,颇有些武艺。可如今看来,大多也不过是绣花枕头,防一防普通小贼还行,防这种江湖杀手,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按张同说的,那刀法,跟切菜似的,对不对?”章九晟拍了拍云生的肩,便往屋里走。
云生点了点头,便不再去管那门闩了。
章九晟站在萧恒言的床前沉思着,云生见他如此,凑过来问:“有什么发现?”
“你看他的被子,能想到什么吗?”章九晟问。
云生细细盯着,良久才摸了摸下巴道:“被褥的褶皱痕迹,说明主人是自己掀开被子起来的,而不是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的,那也就排除了萧恒言当晚不在萧府的可能性。”
“对。”
“那就可以让关楚不用全城搜寻萧恒言了啊。”云生脱口而出,但又在下一秒否定了自己:“不对,还是要找,如果凶手要萧恒言死,当晚就会杀了他,可凶手没有,反而留下了萧恒言,说不定凶手还要萧恒言有别的作用。”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