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昏迷问题(1 / 2)

姽婳师爷 魏小聊 0 字 2022-09-07

 梦境之中,光怪陆离,有真实也有虚幻,云生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中,前无光明,后无退路,周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给予她帮助。

他们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匆匆路过,可他们每一张脸都是那样熟悉,云生喊着他们的名字,可那些人却一声不吭,用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自导自演的戏子。

她与他们无关,与他们任何人都无关。

云生朝着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伸出手,却分明看见她的哥哥被人群簇拥着,穿着单薄的囚衣,带着沉重的镣铐枷锁,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去。

“哥哥,你要去哪儿?”云生喃喃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根本不足以让任何人听到。

可长孙云华转过身,脸上尽是血污,他扯起受伤的嘴角,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异常怪异,云生听不到他说什么,却清楚的看见他蠕动着嘴唇,对她说:“藏起来。”

云生含着泪,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慢慢往后退,将自己退到人群后面,最后退到没有人发现的角落里,蜷缩起来,像一只苟且偷生的蝼蚁,只要任何一个人找到她,都可以将她悄无声息地掐死。

不知不觉,周围的嘈杂声像潮水一样慢慢退去,她抬起头,却发现人群还在,可每个人都沉默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将一个人围在中间。云生站起来,爬上高墙,伸直了脖子,看见那个人散乱着长发,低垂着头,佝偻着背,那人的身影好熟悉,熟悉得像是每天都能看见的人。

是了,每天都能看见的人。

云生认出了那个人,是疼她宠她无论她犯了任何错都不会多凶她一句的爹爹。

那个人摇摇晃晃地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藏在人群后面的云生,和她的长兄一样,只是蠕动着嘴唇,告诉她:“藏起来。”

恍然间,鲜血飞溅,明明相隔一个人海,可云生还是觉得面上滚烫,她呆愣着,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怔怔地低头,却看见满手鲜血,而不远处,人头滚落,在沙地上留下一道粗哑的血痕。

人群之中,没有惊叫,没有叫好,他们仍旧像之前那样,沉默着,如同行尸走肉,毫无感情,毫无血肉。

他们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是一起转过身,看着云生,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却都蠕动着嘴唇,说:“藏起来。”

忽的,眼前的一切骤然变得黑暗,那些人全都消失了,连同她的兄长、她的爹爹,一起消失了,无影无踪,遍寻不着。

云生呆站着,当眼前再度变得清晰时,她发现自己站在家门口。

家里早就没有人了,散的散,死的死,也只剩她一个了。慢慢跨过门槛,院子里落叶满地,家具陈设被推翻、被摔裂,似有人在这里受过伤,留下了暗红色的血迹,自出事后,她就没有回过家,而那些蜘蛛却把这里当成了家。

一片狼藉,处处狼狈。

就在云生还在缅怀过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似有不少人来了。她四处看了看,迅速钻到了桌子底下,那些人没有发现她,他们路过她,自顾自地说着话。

“长孙那个老家伙,自认老谋深算,还不是着了咱们的道?”其中一人,嗓音浑厚,云生一下便认出来了,那是郑太史。

相府出事后,郑太史找到了她,护住了她,让她在府上藏了两年,郑太史的声音,哪怕他化成了灰,她都认得。

折磨云生这么久的毒,就是从郑太史府上得来的。

也是从那时候,云生才明白兄长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含义,朝廷之中,从来只有利益,没有朋友。即便郑太史是丞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到最后也抵不过吴直敦许给他的未来诱人。

对有些人来说,恩情从来也比不过前途。

云生过了很久才懂,郑太史便是这种人,余留在她体内三年多的毒,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你也别想的太简单,那只老狐狸在朝廷里那么多年,根基深厚,他种下的人,咱们还得一个一个慢慢拔除,怎么样?藏在你府上那个丫头,还没开口吗?”另一个人的声音稍有些低沉和陌生,却也有一点熟悉,应该是在哪里听过的,可此时的云生全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的了。

她屈身跪在桌子底下,手指紧紧抓着粗糙的地面,将她柔软的指尖擦破,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外面那些人都是害她长孙一门的凶手,云生死死按住自己想要立刻冲出去杀了他们的念头,她知道,她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她要报仇,要雪恨,就只能暂时蛰伏起来。听爹爹的话,听兄长的话,也听那些因此沉默开不了口的人的话,将自己藏起来,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找不到自己。

埋进土里,云生感到沙石灌入她的口中、鼻中,让她不能呼吸,尽管身处黑暗,云生察觉不到方向,可还是觉得天旋地转,从而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云生?”

“云生!”

“云生醒醒……”

有谁在喊她,那声音很熟悉,听起来很温柔,也很着急,好像是在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