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想死?你怎么能这么说?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有那么多关心的人。,,”董炫的头转向了旁边,她没想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是这个结果,非常失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董炫马上又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了镜头,用有些的发颤的声音道:“我们才刚刚认识不久,我也很关心你。你还活着,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一个短暂的停顿后,董炫略带期待地问道:“你想继续吗?”
摄影机自然不会回答,不过这是一个主观镜头,是她和陈然在对话,因此必须留出陈然眨眼回答的时间。
过了一秒钟,就好像真的看到陈然眨了一下眼,拒绝了自己提议,董炫眼中的失望更盛,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愤怒,她确实生气了。
当然她是护理,面对的又是这样一个病人,她不可能发这种情绪强烈的发泄出来。
“非常好!”董炫咬了一下嘴唇,把笔插在胸前的口袋里,生气地站了起来,“我一会再来看你是否改变了主意?”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这一段戏,董炫演得相当不错,把李娜从喜悦到失望,从失望到生气这个过程演了出来,而且情绪的度拿捏得比较好。摄影机后面的苏烈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强烈情绪,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到她内心的失望,以及气愤,但她脸上的表情比较淡,甚至带有一点笑容。
表演最难的地方就在度的拿捏,情绪太强烈显得过火,情绪太弱观众又感觉不到。有些演员演戏被人诟病演得过火,就是对情绪的度拿捏得不好,比如著名的咆哮马;而有些演起来又清汤寡水的,内心情感比较平,比如刘诗诗。
其实这不完全是演员的问题。关键是他们没有遇到能够发掘他们演技,为他们指明方向的好导演。
“很好,这个镜头过了!”
苏烈喊了一句,然后又带头鼓起了掌,现场也全都一片掌声。
“师姐,我就知道你没问题,这场戏演得真的太好了!放松,你要继续放松!”苏烈走过去,笑着董炫道。
“全靠苏大导演指点得到位。”董炫笑着跟苏烈开起了玩笑,现在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了。
苏烈扬起头。脸上全是得意的表情:“那当然了,我是天才导演嘛!”
话是这么说,但苏烈心里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天才看待,哪怕阿巴斯这样的大师都对他赞誉有加。
苏烈知道所谓的天才不过是自己比别人多了十四年的经验,跟二十岁的年轻人比自己确实厉害,但跟三十多岁的导演一比就算不上什么了。因此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一直不断的努力,导演和演员一样,需要不断的磨练。不断的提升自己。
就像这次董炫的问题,如果是张一谋这种特别成熟的导演,肯定会发现是演员的压力太大,没法放松所致。苏烈就没能发现。这就是经验的问题。
不过,在董炫心中苏烈不但是天才,而是天才中的天才,笑语盈盈地道:“还请苏大导演继续指点。”
这样天才的苏烈都这么看好她。甚至认为她能成为巩俐那样的演员,那她还有必要感到压力吗?当然没有。
一周之后,张国荣回到了剧组。所有的一切又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考虑到张国荣的身体状况,苏烈采取了好莱坞针对儿童演员工作的条款,每天只给他安排了六个小时的工作量。当然,这是暗中进行的,并没有说出来。
这些天生病,对张国荣的表演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他对角色的理解又加深了,因为内景戏他基本上都是躺在病床上演,这些都是陈然在病床上的戏。
这部分戏也是电影中难度最大的部分,只能够通过眼睛来表现内心的转变,对张国荣来说也是一个挑战。不过因为有了十来天的调整,他已经不只是融入角色,而且彻底与角色融为了一体,简单的说就是差不多到了人戏合一的地步。
因此,他对人物的情感拿捏得非常到位,很少出现情绪不够,或者用力过猛的状况,就算出状况,苏烈一讲他马上就能修正。他的戏过得很快,基本上都是两三条就过。
时间很快来到一月底,《命运的宣战》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已经进入杀青阶段。
电影的拍摄,比预计的两个月拍摄周期足足提前了半个月。这既得益于演员们的表演,也得益于剧组的专业性,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最后一场戏是在一间新搭建的重症病房中进行,和之前病房象征生机的绿色墙壁不同,这间病房的墙壁是雪白的,窗帘也换成了白色的,镜头拍过去是大片的白色。
白色象征纯洁,也可以象征死亡。张一谋的《英雄》最后用的一种颜色就是白色,当章子怡穿着白色长裙,握着一块白布,策马狂奔的时候,白色既然说明了无名的死,也预示着残剑、飞雪死亡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