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守此刻格外的绝望,仿佛走到困境的野兽,充满了惊慌和对未来的畏惧。
他不知道希望在何方,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守,或许有才干,但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
在这个可以说是大乱世的时代,刘太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保护好临山城的百姓!
这是耻辱,无奈,深深的自责。
这是一种几乎可以将一个男人彻底淹没的强烈窒息感!
“太守,相信我,援军一定会来的。”
李京阳一直静静的看着刘太守的疯狂和悲嚎,他的语气依然平静且坚定。
这句话,是对刘太守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更是对全城军民说的。
援军能不能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失去希望啊!
“你说!援军,真的会来吗?!”
刘太守猛然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李京阳,两人面贴面。
“可是,你也看到了......”
刘太守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满脸表情和灰尘血污都在扭曲:“可你也看到了!那三十八骑,已经死光了!你告诉我,援军怎么来!”
“难不成,他会未卜先知不成!”
刘太守怒吼咆哮,抬手指着北面,那是帝都的方向。
此时的刘太守,表情格外的疯狂。
李京阳知道,刘太守说的“他”,指的是帝君。
连命都保不住了,谁还在乎尊卑!
要说刘太守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帝都真的派出援军了,刘太守说什么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但现在,临山城的人看不到希望啊!
李京阳心中微微一叹,说实话,他也快撑不住了。
他也不知道援军究竟会不会来。
若非是司宇拖了叛军整整一个月的攻势,他早就想投降了,起码城内百姓不会死太多人......
但如今,他们连投降都没办法做到了,叛军已经是恨极了临山城的军民。
“不管援军会不会来,我们都必须认为他们会来。”
李京阳的声音低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太守。
李京阳的声音也在颤抖,但他依然努力保持平静:“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打到这个地步了,若是城破了,叛军是绝对不会轻饶我们的!”
“如果终究是一死,你是想站着死,还是屈辱的跪下,然后被叛军砍头?”
李京阳的话像是锤子一样,狠狠的击打在刘太守的心脏上。
两人都不是什么大才,他们只是稍微有一些才华的普通人,没有人在这样的绝境下能支撑这么久。
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挖掘出了最后的潜力。
“果然,我们还是要死吗......”
刘太守惨然一笑,颓然坐下。
“你怕死?”
“我不怕,但我怕城内这四十万百姓被叛军屠城,临山城守不住是我的责任,我不想他们跟我一起死。”
“如果大家终究还是死,那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是带着他们站着死,还是跪着死。”
李京阳的声音低沉:“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过我.....我身上,流淌的是大夏的血脉,我是人族第一帝的子民!我应该有像苏大帝一样的傲骨。那是打不断,也拧不折的骨头!这是我们大夏人的骨头!”
李京阳的声音很轻很轻,落在刘太守的耳边,却仿佛惊雷炸响。
大夏人的骨头......
“我......”
刘太守愣住了,转头看向城墙上,寥寥数百的或年老、或稚嫩的士卒都在沉默的看着他,许多人的眼神里都透着绝望,不少人无声的流泪,任由泪水洗刷充满血渍的脸庞。
但他们再怎么绝望,也知道,现在需要听太守的话。
如果他们再不抱成一团,会死的更惨!
刘太守心尖一颤,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定要让百姓,陪着我们一起死吗?
刘太守不敢看向士卒们的目光,他转头,眺望南边,二十里外,天际线的边缘,有一排排的叛军帐篷,形成偌大的包围。
连临山城的三面山脉的山脚下,都有叛军驻防,就是为了预防临山城的人翻山逃走,或是偷袭。
前段日子司宇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除了试探性的攻击,已经不敢再大举来犯了。
叛军打定了注意,想要围困死临山城。
也正是得益于司宇前段日子的驻防,让刘太守想到了那个点子,召集城中百姓充军,冒充司宇军队还在临山城的假象,拼死熬过了大半个月时间。
可现在城内无粮无水,他的伪装再难持续下去了。
原本他也想到了带着百姓们翻山逃走的办法,但很可惜,叛军们以为城内的军队还是司家军,叛军太谨慎了,不给刘太守一丝的机会!
叛军原本大可直接绕过临山城去攻打帝都,但他们不敢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司家军”。
刘太守冒充司家军的计策很成功,但也是这份成功,掐断了临山城所有的退路!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刘太守眺望远方,喉咙艰难滚动的时候,城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有人.....有人跳井了!快救人啊!好多人都跳井了!”
那是城楼下负责运送物资的士卒声音,充满了稚嫩和惊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