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苑想了好半晌，才呐呐的道，“不会是你娘吧？”</p>

肯定不止她娘一个。范安阳没给她答复，而是反问她，“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那三家如今的下场，不是早就注定的了吗？薛家害人不成反害己，王老爷利用完妻子，有权有势了就算抛弃糟糠，被他妻子反击不是应该的吗？”</p>

“有理。”王进苑点头，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来，慢条斯理的宽着茶，“那李家？”</p>

范安阳转头问砚月，“李家的少爷被革了功名，他就这么认了？”</p>

砚月摇头，“怎么可能！只是他已是白身，就算想闹，也见不着学政，而且他那些同窗好友们都对他退避三舍，他一个人想闹也闹腾不起来。”</p>

“他的这些好友们也未免太现实了吧？”王进苑不以为然的道，“难道就没有半个人为他说话的？”</p>

“大少奶奶，您不知道，这位李少爷其实在同侪之间的风评很差，而且听说，他家里之前就已经为他妹子说好了亲事，只是年初时，那位姚举人落榜了，不过原本两家说好了，明年开春就先给小两口订亲的，后来李家反悔了，姚家上门质问还被李家打出去，李少爷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奚落姚举人。”</p>

范安阳若有所思的看着桌巾上的绣样，“那位姚举人不会是出事了吧？”</p>

砚月点头道，“就在上月初，姚举人因为失足落水而身亡。”</p>

屋里众人不由一愣，“不会是……”</p>

“听说他出事前，就是和李少爷在酒楼里喝酒。”砚月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有数了。</p>

聊完了闲事，又得开始忙了，年底将近，铺子、庄子都送了账本进府，还有不少庄子产的作物和猎物，杜大总管带着人编列成册。送大厨房的送大厨房，收库房的收库房，还得把能拿来送礼的，另外收起来准备送人。</p>

范安阳看着账本。忽对正发对牌的王进苑说，“得派人给春意表妹送礼去。”</p>

“嗯，你放心，没忘记。”</p>

谢春意的礼得另外准备，不能太轻。却也不能过重，太轻了，怕她婆家怠慢她，太重了，就怕她婆家那些不开眼的缠上来。</p>

等到夕阳西下，来回事的管事媳妇、嬷嬷们都散去，范安阳她们才有空喝茶。</p>

小花厅里，因外头的夕照染上了一层金黄，远远的传来小孩子的嘻闹声，不一会儿。就见小宝带头进来，小四、小煦跟在后头，他们的伴当和小厮没跟进厅里，全待在抱厦里休息。</p>

丫鬟们忙着给小宝几个脱去斗篷，又侍候他们喝热茶吃点心，王进苑问他们今天学了什么，小宝一板一眼的回道，“先生教我们背诗，小煦背得坑坑巴巴的，四叔只背了半首就不成了。”</p>

“哦？那你呢？”</p>

小宝得意的抿嘴微笑。“还好，先生教的两道都记下了。”</p>

范安阳左边坐着儿子，右边坐着小叔，两个孩子垂头丧气的低着头。点心抓在手里，都没心情吃。</p>

“小宝比你们年长，你们现在背得不好，不代表日后也背不好嘛！努力加油就是。”她边说边伸手抱住他们的肩头，总算让两个孩子心情阴转晴。</p>

等他们用过点心之后，小宝便带着堂弟和小叔叔去作功课去了。他们才走，念念就和三姑娘过来了，念念今天没去闺学，而是在家学看帐，三姑娘则是练算筹，本来是在小花厅旁的暖阁里练习，但因给她们上课的范嬷嬷一早起来犯头疼，所以就让她们两去她屋里上课。</p>

范安阳没让她们两脱下斗篷，而是和王进苑一起带着她们离开，夕阳下，小径旁的树上残雪莹莹，三姑娘拉着侄女边走边说话，走在她们之后的范安阳看着她们的背影半晌，才对王进苑道，“我在想，是不是该给她们换个院子住？”</p>

“之前的院子不好？”</p>

“你不觉得，念念搬去现在的院子之后，老遇上些，嗯，不好的事情？”</p>

王进苑很以为然的点头，“说的是。那三妹妹也应该从姨娘那搬出来了吧？”</p>

之前曾经让她搬出来过，但前阵子三姑娘染了风寒病得不轻，方姨娘怕下人侍候不周到，便求大老爷让她亲自照顾女儿，所以三姑娘现在都住在方姨娘那。</p>

“是该搬出来，就先让她们两住一个院子，她们两虽是姑侄，但实际上就跟姐妹一般，念念很会照顾人，三妹妹若能和她同住，不定能从她那儿学些东西。”</p>

有很多事情，大人们就算想教，也不怎么好教，只有让她们从相处中互相学习。</p>

“有念念帮看着，想来那些人不敢再犯了！”范安阳轻声道。</p>

“我倒是觉得，侍候三妹妹的那些人是无辜的，她上次风寒迟迟不好，其实是想她姨娘了，想回去跟她姨娘住，又不好说，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