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榴弹个头大，我有什么办法！”</p>

“别忘了提我！”小红缨补充。</p>

“呃对，这都是丫头指挥有方，所以我掉河里了，没给摔死。”</p>

秦优朝着接话把的几位一摆手：“骡子你继续说。”</p>

“……本来我都昏过去了，结果这一睁眼，竟然都漂到了绿水铺。”</p>

石成又无奈：“漂那么远？那水没冻死你？”</p>

“姥爷的，我皮厚，抗冷，行不行？你能不能别打岔？”</p>

秦优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先朝石成道：“你也是，先让骡子把话说完。”又对罗富贵道：“姥爷的也不许说！”</p>

“……于是我决定以牙还牙，替咱们九连，替咱们酒站父老乡亲报仇雪恨，横下一条心，摸进了落叶村，准备刺杀李有德！”</p>

“哎呀我去……”石成再次忍不住了：“眼睁睁看着李有德进了山吶！你还跑去落叶村去刺杀李有德？啊？骡子，咱不带这样的行不行？”</p>

罗富贵一撇嘴：“指导员你看着没有？他是存心不让我说话，我朝他说‘姥姥的’你不会拦我了吧？”</p>

秦优满头黑线瞅了瞅石成：“你小子要是再打岔我就同意骡子的请求！”</p>

小红缨突然插嘴：“然后你就误杀了一只鸡！对不对？”</p>

秦优不得不抬手一指火炉边的小辫子：“你也闭嘴！说点破事咋就这么费劲呢！”</p>

孙翠笑得已经开始捂肚子了。</p>

“……后来我一想，不对啊，李有德出门不在家啊，这哪行？于是就离开了村子，正要回来呢，就碰上他们了……当时我就想起指导员你天天教育我的，咱是八路军吶，咱是老百姓的队伍啊，哪有不帮老百姓的道理，是不是？就把他们带回来了。”</p>

小红缨把手里的小木棍一把摔进火炉里，起身怒道：“李有德太缺德了！我得再给他点颜色看看！”</p>

“得得得，你快行了！”秦优慌不迭朝小红缨摆手：“你那‘颜色’可太吓人了，全村差点都让那一声‘震天雷’给吓跑喽，老黄头儿到现在还睡不着觉呢。”随后咳嗽两声，又说：“眼下……还是琢磨琢磨安置问题吧。嗯……看来，咱们不得不紧一紧腰带了。孙翠啊，粮食的事一直是你管着，这个事你有什么主意没有？”</p>

“刚才我查过了，五十个人，倒也不算多。秦指导，当家的不是正准备跟山外头做买卖么，咱们也许能换到一部分粮食！”</p>

经孙翠这一提醒，秦优一怔：“对啊！看来咱们饿不着是吧？等胡义回来得抓紧合计一下了，这个事得抓紧开始办！还有，这两天民兵队捞得怎么样了？”</p>

“差不多了，今天又下了雪，我就没让他们再捞。长枪十七条，短枪六把，手榴弹捞出来二十个，子弹二百多发，都送李响那去了。河底可能还有，不过水凉，实在不好找了。”</p>

秦优点点头：“行，就这样吧。”</p>

罗富贵听到这，顺嘴道：“那个……孙姐，你还得再让人到下游去一趟，当初我那机枪位旁边，往水里蹚十六步，河底插着歪把子呢！”</p>

“你不是说你给崩飞了摔河里的吗？”</p>

“对啊，当时……机枪跟着我一起飞来着，我看着它摔那了。”</p>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小红缨过去敞开，一个憔悴老头儿佝偻着腰走进来，抬手朝屋里人挨个作揖：“长官在这吧？老少们催着我过来，要跟长官道个谢，哪位是长官啊？”</p>

小红缨朝秦优的位置努努嘴，老头儿随之把视线放过去，噗通一声跪了，接着叩首到地：“大恩大德啊！”</p>

慌得秦优赶紧离开桌子，大步过来往起搀：“您快起来！可别这样！”</p>

老头儿满眼泪：“原本……这场雪就是我们的尽头。”</p>

“别说这个了，以后咱是一家了！您老是……”</p>

“我姓范。”老头儿抬手又一指罗富贵：“那是我女婿。”</p>

秦优腿一软，差点没站住；小红缨、石成和孙翠三人的下巴全摔地上了，满屋眼珠子都呆呆看着桌边那头熊。</p>

……</p>

雪仍然在下，河岸是白的，河水显得更黑。</p>

石成站在岸边，忍不住催：“能不能快赶紧下去啊！”</p>

罗富贵已经脱得全身只剩下一件，哆哆嗦嗦伸出大脚丫子探了探岸边的水，当场一激灵：“我个姥姥哎！”</p>

“你不都漂到绿水铺了么？这十六步还蹚不进去啊？”</p>

“天气不一样啊！”</p>

“我助你一臂之力！”</p>

“你姥姥！”</p>

噗通——</p>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歪把子当然得歪把子，收获时节总是让人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