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一万元(2 / 2)

果然,电话接通后,陈睿斯问我:“你结婚了没?”

我说:“没有。”

他问:“怎么回事?”

我说:“没钱啊。”

他说:“再没钱,婚得结呀,你这么大的年龄了,拖到什么时候?你谈下了没有?”

我说:“谈下了,结婚证都领了。”

他问:“结婚大概得多少钱?”

我说:“得一万。”

他说:“我借给你一万,你拿上赶紧结婚,我在井下,你明天就可以过来取。”

算起来,我和蔡霞订婚都快六年了。开始是为了让她上个学,毕业了那年,就想结婚,但由于我跟齐东旺打官司,借老丈人的那7万元一时还不上,我想等把钱还了,有个安定的工作了再结婚,因此就拖了下来,好歹蔡霞无论我过得多么落魄,她都不吭声,没怨言,见了我笑呵呵的,有时候我心里郁闷,情绪低落,她就像没看见一样,有意转移话题。为那7万元的事,估计我老丈人在跟前没少唠叨,她因此没少受气,但她从来不主动在我跟前提钱的事。有时候,见我手头紧张了,只要我吭声,她就想方设法给我凑。有时候,我看着她那亭亭玉立的纤细背影,看着她那像瀑布一样的长发,我心里就难受,感觉她这样的美女,不应该跟着我这样的人受煎熬。所以曾有几次,我策略地提示她,如果有更合适的人,你可以选择。我俩只是领了个证,没有举行婚礼,你有一定的自由度。但我发现,不论我怎么说,她总笑嘻嘻的,像没听明白一样。我知道,对她而言,我在某些方面,肯定有点吸引力。否则,订婚六年了,并且我过得居无定所,朝不保夕,她依旧对我不离不弃。我被她吸引,她被我呵护,这就是爱人,爱情。或许从我身上,她看到的是男人的野心与桑沧;而我从她是身上,看到了女人的坚韧与包容。所以,尽管我从来没有向她口头表示过,但在我心里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这辈子即使拉枣杆讨饭吃,我都要给她留一口饭。

现在,听到陈睿斯主动借钱让我结婚,我心里的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在当天晚上,我就告诉蔡霞:“有个同学打算给我借一万,咱们准备结婚吧。”

当时,已经是腊月25了,蔡霞说:“你说咋来就咋来,要结就结吧。”

第二天,我让蔡霞去给家里人说一下,顺便看看结婚日子,自己就坐上了通往陕北的公共车。

到了陈睿斯的公司,他临时因有紧急事务,出差了,但他给办公室人交代了,并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让我找章培。见面后,章培说:“陈总走时已经给交代了。”说着,他拿出一万块钱,问我:“一万元够不够?不够再拿一点,陈总走时让你拿上一万五。”

我说:“够了。”然后坐下和章培聊天。我问章培:”陈睿斯现在干啥事?”

他说:“在外面压井。”

压井我知道,就是搞压裂。我立刻想到三年前我们见面时,他的意思是谋了事,当时没有明说,原来他成立了压裂队。我即问情况怎么样?章培说:“还可以,这几年赚一点钱。”

我问:“能赚多少?”

他说:“大概有个400万吧。”

我一听,心里不由得惊叹道:我的天,三年不见,陈睿斯像酵面馒头一样的发起来了!那一瞬间,给我的震撼很大,400万,在我的饱受沧桑的人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啊。我脑子一遍又一遍地闪现陈睿斯在石油学校的一举一动,闪现他与我交往的一幕幕,怎么就没看出,他短短的几年后,就成了百万富翁呢?

我心里既为陈睿斯发了财感到羡慕,也为自己和他形成巨大的反差感到自卑,两种感觉在心里交织,使我不知说什么好。我只感觉一股力量从背后袭来,让我如遇靠山一般。人在困顿之中,遇到他人的帮助,如黑暗中见到光明一样感激,兴奋。在回家的路上,尽管窗外到处是白雪的残迹,群山和树木都卷缩在寒冬之下,但我心里温暖如春,昂扬不已。我坐在公共车最后一排的位子上,拿出那一万元,数了两遍,感觉这一万来的太及时了,像一缕阳光,照亮了我的心。

钱拿回去后,我就交给了媳妇,问她跟老人商量了没有?啥时候有日子?她说:“家里找阴阳看了,大年三十有个日子,再就得等几个月。”

我说:“三十就三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