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园。</p>

屋内，油灯摇曳，</p>

容儿和曼儿，早已退下，在这屋内，只余沈姝和汉王。</p>

那日雨中，府上之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了张床过来，又将它布置好。这床是极大，床帷各件，都是极好。那日之后，汉王除了白日里来几次棠园外，每晚都过来住，见沈姝的机会，多了许多。沈姝的耳边，也常常响起汉王那听来极是聒噪的声音。</p>

汉王离沈姝较近的时候，沈姝的脑中，果会出现各种画面，但多半的画面，却与那建文帝并无关系，反而是各种心惊胆战，不忍目睹。这汉王，似是嗜杀成性，对于人命，是满不在乎。</p>

预知到这些，也让沈姝觉得极为煎熬。故此，她大部分的时间，便是待在床上假寐，只求能离汉王远一点。</p>

这日夜里，汉王来得格外的晚，进得屋来，便大声叫沈姝，只道：“这住了也好几天了，怎的你还是什么都不知！”</p>

听那声音含糊不清，又夹着沉重的呼吸，想来应是喝了酒。</p>

沈姝并未答话，而容儿曼儿见汉王醉醺醺的样子，便上前，要服侍汉王睡下，却被他一把推开，那力极大，容儿曼儿都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p>

汉王只骂道：“哪儿来的搅事之人，赶紧给我滚！”</p>

容儿曼儿正摔得七荤八素，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听得汉王骂人，知他是嫌她们碍事，顾不上痛，勉强挣扎着起来，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p>

“你——”汉王见沈姝刚刚坐起在床边，一把就将她抓了起来：“究竟弄的什么鬼？”</p>

“汉王此言何意？”沈姝被汉王抓住，头往后仰，只觉呼吸困难，但却依然勉强问道。</p>

“你能不知道本王的意思？”汉王厉声道：“这几日，你究竟有没有建文帝的消息？光这么耗着本王，你就不怕本王一气之下，将你碎尸万段？”</p>

震耳之声在耳边响着，沈姝却未答话，却只觉头越来越昏沉，到得后来，恍惚间，竟坠到一片红雾之地去了。</p>

……</p>

这，这是什么地方？</p>

暗夜之中，红雾涌起。</p>

往上看去，是一木头之棚，木棚正中的桌上，是数十个方形之盒，盒盖敞开，各种幽然之香，缓缓飘飞于空气之中。</p>

香气交织，愈发浓郁，香到鼻子，都似没了感觉。</p>

离方形之盒不远的地下，竟流着鲜红的液体。</p>

顺着这鲜红的液体往上，便可以看到另一个棚子，那棚子里，是数个大木桶，木桶的颜色，却是黑漆漆的，其中的一个里面，露出一节藕白似的手来……</p>

沈姝一惊，这便醒了。</p>

冷汗布满了她的脸。</p>

那种感觉是？</p>

她竟然进入了汉王的记忆之中！</p>

沈姝极是惊诧，汉王不过是抓住了她的手臂，并未同她掌心相连，但她却，进入了他的记忆之中！</p>

而她进入的那处是？</p>

那里应是，宅中收集人血的地方！那香气，同她闻到的一样！</p>

正在惊心之时，汉王蓦然松手，将她推在地上。</p>

她头撞在地上，额上，似有什么流了下来。</p>

是血，她的血。</p>

她不顾额上的剧痛，诧然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尽。</p>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就像是，在刚才汉王记忆中的那样。</p>

“轰隆！”雷声在外头炸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