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三板斧(二)(2 / 2)

李知廉不是笨人,此刻也明白过来几分,“你就从这里推断王瓶儿不识字?可是从此看来,至少她也认得一个‘余’字嘛,这只能说明王瓶儿识字不多,不能证明她不识字,连‘余’字都认得,为何就不能认得‘吕’字呢?”

“大人,王瓶儿是认得几个字,但是她认识‘余’字只是一个偶然,那是因为她的亡夫名讳蔡余文,王瓶儿所收的房租地契上写的就有亡夫的名字,所以王瓶儿才会认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可证明王瓶儿认字不多。王瓶儿倒毙之处现了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装的都是借据,这些借据都是牵扯数目较大,而且有一个古怪的共同之处!”

李知廉也是听出了兴趣,不禁问道,“什么古怪之处?”

“一般借据都会用繁体的数字来写,以防他人篡改数字,而且往往都是一式两份,由借钱和放钱分别持有。可是王瓶儿的借据用的却都是简体写法(唐朝中叶就出现了数字的简体写法),简体写法写成的借据极易篡改,王瓶儿放出的钱都不是小数目,为何就敢如此呢?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她不认识繁体的数字,又想时刻翻查借据,只好吩咐誊写借据之人用简体字书写数字,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同时王瓶儿为了防止借钱篡改他们手中的借据,向来只有一份借据,就是王瓶儿自己保存,因为王瓶儿信誉不错,所以也无人质疑。卑职就此事询问过向王瓶儿借钱的蔡家村村民,他们也都证实了此点。”

李知廉闻言连忙吩咐衙差到证物房取过王瓶儿一案的证物,等到证物放到李知廉的案上,他随手拿起一张借据一看,果然只见上面写着‘嘉定十七年,三月,乙亥。村口铁户蔡汉山从蔡王氏处借得铜钱五十枚,铁钱二百五拾四枚以三分为利,一年为期嘉定十七年三月初六,蔡文慈证。’

果然如此啊,所有数字都是由简体字写成的。李知廉轻轻颔,借据上的数目一般可都是用繁体数字书写而成,比如说‘壹貳叁肆’,这些简写的借据,着实有些古怪啊!难道说王瓶儿真的不识字?

沉吟了片刻,李知廉心中有了思量,“徐捕头,即便如你所说,王瓶儿可能识字不多,但是还是不能证明她不会写吕字吧?毕竟吕字也不是什么难写的字,不过是两个口罢了。徐捕头想用此点说明那地上的血字不是王瓶儿所写,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徐逍遥仍然不慌不忙,道:“大人,卑职从来没有说过那吕字不是王瓶儿所写。地上的血字是王瓶儿所写,因为除此之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办到此事,王瓶儿死在密室之中,凶手不可能是在门闩被撞断之前,写下此字,然后从现场凭空消失。门闩被撞断之后,冲进现场的村民又有十数人,凶手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么大的手脚。至于吕木自然更加不可能写下此字,加重自己的杀人嫌疑。那么写下此字只可能有一人,那就是王瓶儿自己。”

“什么?”李知廉皱了皱眉头,“你这可把本官弄得有些糊涂了,一下子说王瓶儿不会写‘吕’字,一会儿又说这‘吕’字是王瓶儿所写。你这样前后矛盾,到底想说明什么呢?”

“卑职想要说明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王瓶儿在死前的确写了一字,但是事实真相却和我们

李知廉听了徐逍遥犹如绕口令一般的分析,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消化,等到终于

李知廉收回自己的思绪,继续问道,“徐捕头,你说了半天就想证明王瓶儿想写的不是‘吕’字,可是偏偏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的推断。退一步说,就算本官采纳了你的说法,那么你倒是说说看,王瓶儿本来心中所想之字,到底是哪个呢?你又是如何确信这就是死没写出之字呢?难道你还能神通广大到盘问她的冤魂不成?要是你真有此大神通,何不把她的冤魂唤出来,让她当着本官的面直接说出凶手,岂不是更加直接了当?”

徐逍遥自然听得出李知廉话中的挖苦之意,但是还是沿着自己的思路,道:“大人的想法天马行空,卑职很受启,但是力有不逮,只好用自己的办法推断出王瓶儿当初想写之字。卑职想问大人,看到两个‘口’字,除了吕字之外,还能想到其他字吗?”

“恩——”李知廉学富五车,几乎想都没想直接道,“还有‘回’字。”

徐逍遥却是摇了摇头,“还有呢?”

“还有?”李知廉蹙起眉头,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身旁的蔡师爷,蔡师爷也是做了一个对此莫名其妙的反应。于是李知廉道:“再也没有了。”

“不,还有一个字!”徐逍遥忽然嘴边出现一丝笑意,“难道大人就没听说过‘官字两个口’的说法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