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仁发现自己回到公司后,不只是总监庄诚,连担任总经理的崔寳珠也表现出对自己的不满……
“……阿仁你当初诚心诚意请我做事,我既然答应了便会义不容辞地去做好一切,可是你私自决定的这些事又算作什么意思?当然……你是老板,公司由你说了算,但请你尊重一下我这个总经理好不好?”崔寳珠义愤填膺道。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陈永仁上次从台湾回香港的时候遇见了黄兵耀和汪家未,对两人提出了工作邀请,等回过头他继续在台湾拍摄《虎胆龙威》的时候,却早已经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让陈永仁没想到的是,黄兵耀那边再也没有音讯,汪家未却正好在陈永仁消失的几天来公司找过他。
汪家未没有见到陈永仁,却见到了传奇影业的负责人崔寳珠,不知道是两个人谁有心或者无意,反正崔寳珠是才知道了陈永仁高薪聘请部门经理这件事。
随意任命公司重要职位,身为总经理事前却不知情,这种事情让她如何能够忍受。
陈永仁尴尬地不敢直视,要是换了个其他什么人他还能胡乱地扯些废话糊弄了事,对崔寳珠这样较为严肃的事业型女人却不行,偶尔开个小玩笑还行,总在人家面前摆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就不行了,何况现在还是在说正事……
“咳……寳珠姐啊!”陈永仁摆出一副忏悔的模样,沮丧道:“你应该清楚我这人是个什么德性;除了电影之外,在其他方面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不像您这样精明能干,事事处理得面面俱到,所以才请了您来帮我主持大业,这次真是无心之失,我郑重向您道歉!”。
崔寳珠看着陈永仁诚恳鞠躬也感觉意外,念及后者刚才的言语,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认真了;确实如其所言,陈永仁是什么德性她心里很是清楚明白;心里微有歉意,崔寳珠想缓解一下气氛,便以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以后还会么?”。
陈永仁听出其意,眨巴着眼睛笑道:“以后我改……“。
崔寳珠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问陈永仁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个汪家未的履历我看过了,的确是一个出色的人才,可也不至于乱开条件吧?”。
陈永仁挠挠头,“我开的条件有问题么?虽然……确实是优厚了一点儿,不过只是偶尔例外,不伤事的吧?”。
“偶尔例外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所谓例外是指特定的对象,这个汪家未呢,只是一个写过几个卖座电影剧本的编剧,又不是顶级的那种,你却给他比嘉禾那样大公司的编剧还好几倍的条件,编剧都这样了,以后公司真得来了大牌导演或者演员的话怎么交代?”。
陈永仁摸摸鼻子不知作何解释,汪家未此时确实称得上是籍籍无名,如今编剧在香港的地位远不及后来,何况汪家未此前创作过的作品只能算作中上,虽然卖座却水准有限,不被人看好是很正常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陈永仁道:“我知道这样做对公司会产生一些不太好的影响,不过汪家未这个人有些不一样,他是一个特例,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还答应……愿意支持他做导演?”。
“额……我确实对他提过,有这么个事……”。
“这点才是关键,咱们现在只算是一个小公司,而且还没盈利呢;哪来的底气去培养一个新人做导演啊?”。
陈永仁恍然大悟,他有些理解崔寳珠的意思了;后者完全是基于公司的利益考虑问题,如同曾经陈勋琦说过自己从踏入影视圈到成为导演用了十年时间,大多数人都和陈永仁不一样,导演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
在如今的影坛,想成为导演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类似于许客、徐安华等一众曾经在国外的专业影视学院进修,海归后开创新流运动的学院派导演,另一种就是类似于黄金保、陈勋琦等一众在影坛拜师学习,从打杂工开始一步步熟悉电影制作,走的是“师徒相授,经验升级”之路。
学院派不必多做解释,现在的大学生,尤其是海外高等院校毕业的大学生,无论从事什么专业,不只在内地,在香港也同样的地位非凡。
如果是另一种就有的说了,香港影坛诸多名导手下的学徒弟子数不胜数,能成功的却只有那么几个;这一条路最为艰难,是对一个人的资质、才能、悟性、毅力、心志等等一切的综合考验,死在路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其中很多人成功者都是如陈勋琦一般,以十年而论,精心筹划,一鸣惊人于影坛;但更多的淘汰者在这条路上却不只是失败,而是赔钱、烧钱,甚至于“骗钱”。
而汪家未是香港理工大学平面设计系毕业的,进入影坛后也是从事专职编剧,还没有表现出其所有的潜质,难怪崔寳珠认真,在她的眼里,一个新成立的尚未盈利的公司做“投资导演”这样的风险决策完全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
陈永仁思忖片刻,突然郑重其色道:“寳珠姐,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汪家未,他值……”。
崔寳珠闻言一奇。“为什么?”。
陈永仁目光迷离而又深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崔寳珠眼神怪异,“你以前的言谈举止……很文静么?”。
“咳咳……”;陈永仁尴尬道:“我是说有些人天生就与电影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比如我,我入行也不过一年,不一样能有所成绩么?我感觉得到,汪家未也是这样的人……”。
崔寳珠眼神虽然带着怀疑之色,却未再追究,“你既然有着自己的理由,那这次就算了,不过就像你说的,例外只是特例,公司刚开始,咱们有个例外还能对付,以后却不能胡来了,干什么事都要有章法,讲规矩!”。
“谢寳珠姐见谅,小弟谨遵教诲……”。